而渌真,当然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每旬付出一点无用功,换来的却是自己的长乐无忧,她何乐而不为呢?
……
黑夜过去,天色转白。
常仪跪坐于神宫内,用月舒术清洁了一夜聚魂灯。而离章也同样坐在一旁,冷眼注视着常仪擦了一夜的聚魂灯。
翌日清晨,她拢起长袍,从离章神君的寝宫离开时,听见侍女悄声议论。
“神君和望舒仙子实在是伉俪情深,结为道侣十万年,依旧感情甚笃,每旬必定一聚,实在让人艳羡啊!”
“哎,有神君这般的道侣,谁能不羡慕呢?只是我有一点不解,为何神君和仙子感情这么好,却还是要分居两地,让仙子每旬前来?哎,仙子连离开的背影都如此摇曳生姿,实在是我见犹怜。”
“哎,你懂什么?这就叫距离产生美。”
常仪步伐略停,勾唇微微一笑。
她并不介意让自己和离章的感情成为一桩美谈,让天下咸知。
离章神君素有威名,冠上他的道侣之称,只会于她的美名更为有益,因此她从不会制止此等议论。
而离章?
他从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有那盏破灯。
作者有话要说:
用了一些光的折射和反射,虽然不科学,但修仙世界不需要科学(逃)
第44章
在常仪的身影消褪后, 吴梁至也随之离开了这间房。
环境骤然变得静谧,唯有流水潺潺之声。
藏在瀑布内的渌真,回忆起他们方才的对话, 若有所思。
她没有想到,醒后第一次见到常仪, 会是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景下。在她原本的预计里,这应该要来得更晚一些。
或许应是在她成功飞升后, 作为同一个下界的后辈,在某次宴席上远远看见她,身旁坐着道侣桓越,二人言笑晏晏, 琴瑟和鸣。
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十万年前一个不足轻重的插曲,只会在擦肩而过的一瞬恍然意识到, 这个后辈女修有几分眼熟,像某个早已面目模糊的故人。
而她届时, 也应当已然将心头梗着的那口气卸下。唯一的打算只是想同桓越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他同司柘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渌真给自己的安排。可今夜猝不及防地目睹了常仪投来下界的一个幻影, 她发现自己似乎还不能做到把她当成全然的陌生人。
尽管这个常仪, 从气度到打扮,同她记忆里已完全不同。
渌真合眼, 黑暗中浮现出常仪的旧模样。
在她们一众朋友里,常仪似乎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修为既不拔尖, 性格亦温婉好欺。少俞总担心她吃了亏也不言不语,便时刻记着要照拂她些。
她当然生得很美, 但也未美得像如今这般惊心动魄。
是的,方才的常仪,连发丝都尽善尽美,却总让渌真有种不真实感,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假人。
她姿态从容,俯视着长幽宗宗主,听他禀报着在何处传播功德,又在何处收拢下属。
听吴梁至的口吻,她似乎并不满足于掌管长幽和逍遥两宗。
可她早已飞升上界,就算修真界五大宗门都尽数为她所驱驰了,又有何用?
渌真百思不得其解,她侧目向李夷江,见他同样敛眸凝神,若有所思。
感受到她的目光,李夷江抬起头来。
渌真问道:“你都看见了?”
李夷江点头,“我固知逍遥宗和望舒有所关联,也隐约听闻过,某些上界仙人能以某种方式沟通下界。但没有料到,竟然是发生在望舒和长幽宗之间。”
经过与长幽的诸番纠葛,他自然对这个心术不正,绑架散修的宗门没了好感。
至于望舒,先前李夷江也只认为她好大喜功,爱浮名虚誉,不曾想她会与此龌龊手段的宗门牵连上关系。
且似乎长幽宗所行诸事,均是在她授意下完成。
他所言同样点中了渌真心中最大的块垒——长幽宗早在她这儿挂上了黑名单,而望舒不论如何,都曾是她的朋友。
渌真蹲在水膜中,探出手轻轻穿过瀑布,感受指尖传来的湿意。
李夷江听见她小声自言自语:“她想要什么?又要拿长幽宗做什么?”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望舒了。他尚记得飨士楼里,他不过对望舒评价稍低了一些,便引来渌真怒目而视。
大抵是对望舒仙子钦佩已久,他若说出自己的想法,未免有摧毁她偶像之嫌。
渌真看出来他的犹豫,掬一捧水泼过去:“小木头!要你说就说嘛。”
水顺着李夷江周身的水膜滑落,未沾染他分毫。
他无奈地看了渌真一眼,道:“上界仙人的生活和下界修士同又不同,不需苦苦修炼以提升境界,因其品阶在飞升之时已定。此后各司其职,难有变动。”
渌真心道在此事上自己恐怕比他还要清楚,关于上界的一切,在各个氏族的祖神录上均有记载。每个氏族后人从修炼伊始便要熟读这些记录,为今后飞升做准备。
不但如此,她还知道,飞升之时的品阶初定,一是看修为深浅。这并不难理解,须知化神期修士内部的差异,可能比化神期与练气期之间还要大。
其二,则是看修士在下界的功绩如何。十万年前,天生异象,战火四起,离章很是平定过几桩战事,是以被册为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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