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道下意识地去看律雁的腿,安五从柜子里翻出来两样东西交给池青道,“这是他清醒的时候亲笔写下来的,让我交给你。”
书上面是一张叠起来的纸,里面写的是解池青道身上毒的方子,每一步都很详细,就算是池青道这样不通岐黄之术的人,要调配一剂也没什么难的地方。
看完那张纸之后,池青道又将书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仍旧跟那张纸一样,都是律雁的字迹,多半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毒术,还有所琼诗制香的法子。
他当真是把什么都准备好了,池青道走之前,他就已经浑浑噩噩了,难以想象写出来一本这样的书要耗费他多少的心血,他了无牵挂,甚至就连池青道没有顾及到的毒他都想到了,他只一心赴死,最后一页上的寥寥数语,称得上是他的遗言。
他希望池青道将这本书交给一个池青道选中的人,学毒也好,学香也罢,都没关系,别叫它埋没了才好。
他还郑重其事地跟池青道道歉,他辜负了池青道,他不能一直盯着君闲了。他需要跟她道什么歉,池青道扶住柜子,才能忍住不摔东西。
眼前是花,背后是奄奄一息的律雁,池青道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律雁一眼,她问安五:“这些花是?”
安五走到窗前,也看了一眼那些花:“是王夫吩咐人送过来的,他说,看着花闻着花香能让人快意一点。”
果然是王夫的心意。
“我知道了。”
池青道将她一直握着的画卷交给安五,她顿了顿,道:“这是所琼诗的画像,趁他还能看见,让他看一眼吧,也算是全他的执念。”
安五将画卷接过去的时候,手抖了抖,池青道只当没有看见。
所琼诗是少年天才,记得她的人不在少数,池青道吩咐安一去找人画像时,那画师一听说是给所琼诗画像,居然分毫不取。
屋里点着“远远”,所琼诗送给心上人的香,不过寥寥几笔,所琼诗就跃然纸上,巧笑倩兮,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过来一样。
但世人都知道,她早就死了,过慧早夭,素来如此。
安一拿着画细看,其实已经很好了,这位画师十分厉害,即使安一没有见过所琼诗,也能看出来这画像里含了几分神韵,仿佛少年天才就是这样的,眉间有自傲,意气风发。
难怪让律雁念念不忘,安一想起律雁,心里一动——
“她很喜欢芍药。”
画师接过安九递过来的画,在所琼诗周围勾勒了不少芍药花,所琼诗就站在一片芍药之中,向律雁伸出手。
她容颜不改,律雁却已经是不成样子。
次日,安南王府。
君闲迎着一片白色被池青道拉回了房间里,君闲怔愣着,他茫然地问:“谁死了?”
谁在安南王府死了,也不用这么大的排场,君闲的目光一定,“你死了?”
池青道笑出声来,“我死了,那在你面前的是谁?”
君闲却正色道:“你想利用谣言?”
池青道揽住君闲的腰,亲昵地靠在他身上,她的王夫素来聪明,什么也瞒不住他。
“是,我想要这个送上门的谣言,我死了,正好合有些人的意。”
君闲很快想明白,他紧张地问:“那京城那边会不会收到风声,要是安南镇压不住,京城那边又来了人,你,你不就危险了吗?”
池青道摸摸君闲的眉毛,将他皱紧的眉抚平,“我和闻端星合作了。我有计划,现下,我要将这个计划,全部告诉你,并在你同意之后,将你放到我的计划中。”
池青道话音刚落,君闲就道:“我同意。”
“我就知道,”池青道双手扶住君闲地肩膀,规定道:“必须听我说完。”
君闲有些沮丧地抱着肚子:“哦。”
“西南,江南,安南,都或多或少出现了玄龙阁的人,推我下墓室的其中就有玄龙阁的人,她们一出了丹赵,就开始急不可耐地散播我死了的谣言,可见我死了,对于她们来说是有好处的,而且,绝不是一般的好处。”
“你死了,安南会乱,安南一乱,凌云就会跟着乱。”
“是,而且,西南江南安南,这三个地方都很微妙,西南和安南是一旦没了驻守的人,就会生乱的地方,西南和安南本就是少数民族杂居,很容易出问题。至于江南——”
“江南水网密集,连接运河,是运送粮食的主要地方。”
“所以我由此推断,玄龙阁想要的是,皇位。”
一旦玄龙阁想要的是皇位,那她们在此前的所作所为就合情合理了,包括有人在西南冒充右相府上的侍卫。
右相崔楠是国之栋梁,除掉她之后,凌云国之根基也会不稳,但玄龙阁的人没有蠢到要在京城,天子脚下,去刺杀右相,何况玄龙阁的总会也在京城。
只要被闻端星查到一点蛛丝马迹,玄龙阁就岌岌可危,她们不敢冒这个险。
于是她们决定让崔楠与闻端星离心,只要皇帝起了疑心,再添油加醋,右相自然保不住。
闻端星野心勃勃,把皇位看的很重要,很容易就会上这样的当。
池青道是她们撞上的,带队的从鹰脑子很快,三言两语就哄骗了钟晚一起杀她,池青道一向与闻端星关系不好,所以钟晚才会觉得她杀了池青道,她是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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