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渺渺,檀香缠绕。
谢屹辞收拾好回到榻边时,温若已然睡熟。只是她仍然睡不安稳, 在睡梦中偶有呓语,眉心亦是紧拧难舒。谢屹辞唇线紧抿,凝着她洇红的眼尾, 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寒韶寺初见、危难中相伴、一次次失忆后的重来......回想着记忆里每一个生动的她, 谢屹辞的眸中渐渐染上笑意。
——原来, 他已爱了她那么多次。
......
天光未亮, 温若便揉着微痛的眉心徐徐睁开双眼。汹涌的醉意散去大半,却还未尽数消散。她蹙着眉缓缓坐起身子,却在抬眸望见半斜着身子倚靠在床头的人时, 双眸怔住。
他醒了!?
这个念头只一瞬便被她否认了。因为她看见自己身上穿的是寝衣, 而谢屹辞身上亦是换了不同的衣衫。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夜的梦中她与那个幻影就是在盥室共浴......所以, 她还没从梦境中醒来!
温若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 杏眸中蕴起水雾——
连老天爷也与她故意作对,把她困在这虚渺梦境中, 不让她醒来。
她的所有反应尽数落在谢屹辞的眼里。整整一夜, 谢屹辞想象了无数种她再次见到他后的反应,却不想她的酒劲这样大,现下还是混混沌沌的模样。他凝着她泛红的雾眸,骤然想起他们初见之时, 她便也是这样用一双委屈的泪眼望着他,然后......巧舌如簧地骗他。
思及此,加上昨夜被她折腾得心火无处消,谢屹辞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他随意往床头一靠,收起脸上所有情绪,只静静凝视着她。
许是一夜未眠,谢屹辞的眼底透着几许红。这落在温若眼里,加上他的面无表情,实在是像极了元宵夜两人初见时他的模样。哪怕如今他的眼里没有丝毫杀意,但温若先入为主,觉得他就是又忘了她。
连在梦境里,都忘了她。
普天之下,还有这么可恶的男人吗?
温若红着眼,心口忽然升腾起鲜浓的怒意,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时刚好触碰到了身侧的柔软绣枕。她几乎无法思考,下意识地拿起绣枕朝谢屹辞身上狠狠丢去——
“谢屹辞!”
她猛地站起身,声线颤抖,带着浓浓的哭腔:“又忘了我是吗?好呀,你杀了我吧!”
此时此刻,她倒是希望这个幻影给她个痛快。她实在受不了,她不愿面对他又忘了她的事实。
哪怕只是在梦里。
谢屹辞眸光微顿,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恶劣。然后,他伸出手握住她垂落的皓腕,却被她猛地一拍:“别碰我!”
眼前的人泪水涟涟,哼唧着:“连在梦里都欺负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可谢屹辞怎么会再松手?
他低笑着将她拉进怀里,掌心覆在她微颤的脊背上轻抚,然后颔首将轻吻落在她的发上,动作轻柔似是低哄。过了好一会儿,感受到怀里的人平复了些,他才凑近她的耳边沉声说:“怎么?这次连夫君都不喊了?”
在触到他温热的胸膛时,温若便已有些懵了。待到清冽的气息划过她的耳边,一瞬间,她整个人僵住,仿若大梦初醒般不可置信。
他身上的温度,他的声音骗不了人。
他醒了。
带着所有记忆醒来了。
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温若弯起唇角揪紧他的衣襟。谢屹辞立刻了然,笑着将她抱得更紧,薄唇一下又一下吻着她的耳垂,直到她的耳朵泛红发烫。而谢屹辞像不知疲倦似的,又继续轻咬她的耳尖......
怀里的人薄肩微颤,似是羞窘地朝他怀里钻了钻。谢屹辞贴着她的耳,用极低的气音故意逗她:“若若想知道怎样才能有孩子吗?”
说完,怀里的人半晌没有动静。直到小脑袋钻出他的怀里,她缓缓将下巴枕在他的肩窝,然后偏过头凑到他的颈侧咬了一口:“混账东西。”
“嗯?”
谢屹辞将她松开了些,用额头抵在她的额间,望着她红红的眼睛,说:“难道公主觉得,这样便可以有孩子了?”
“谢屹辞——”温若不满地软哼。
可是只唤出这三个字,娇艳的唇便被含住,剩下的话被堵在喉间。初时他只是辗转轻吻着她,在熟悉的气息萦绕下,温若缓缓闭上眼睛,在一片柔情蜜意中回应他。可渐渐地,两人的气息都乱了起来,直到后背触到柔软的榻上,外头的光亮从窗牖照进来,温若眼皮颤了颤......
最后,在暧昧的喘息中,两人将彼此松开了些。四目相对,两人在对方的眼中看清浸在蜜甜里的自己。然后,两人相视而笑。
“你是真的醒了吧?”
温若眨眨眼,问了个傻问题。问完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他怀里。可谢屹辞却不觉得她傻,她的每一分患得患失都是因为他。他知道,他全部知道。
于是,他捧起她的脸,说:“再不会忘了。”
在她心里住了那么久,他怎会不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刹那间,暖阳将屋内照亮。
温若凝着近在咫尺的深情眸,笑着窝进他的怀里。一室温暖,有情人终于能拥着彼此,安心入眠。
*
未过几日,谢屹辞的身体便恢复如此。然后,两人便被温砚宣入宫中。多日未见,温砚的气色愈发差了。眉头才舒展了几日的温若顿时又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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