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活着,本就是四处掣肘。”
“想要活得自在,心就得放得开。”
沈雨嫣年轻的时候也曾想嫁得一心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她爱的人注定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在这世间,又有多少女人可以得到夫君的全心全意。
她是皇后,是陛下的发妻,也是他的臣子。
她可以对宫人们的议论一笑置之,是因为她有底气,皇帝可以不再宠爱她,可他却不能轻易废后。
她被关在这宫里久了,早也不是当初那个一枪热血的将门之女,权衡利弊,计较得失,是母仪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若是她心里都放不过自己,在这后宫里剩下的日子每日都只能以泪洗面了。
以色侍人不长久,以德服人才是中宫的本事。
她要将这后宫治理得服服帖帖,让皇帝离不得她这个皇后,让众臣服她的治理有方。
“所以,乐儿,你是尊贵的公主,不该为此事萎靡不振。”
哪怕陛下不再宠爱她这个女儿,她也还是大兴的嫡公主,她要比旁人活得都通透。
无论嫁到何处,她也都是那个高贵的公主殿下,又会有谁能够在她头上动土呢。
“儿臣谢母后教诲。”谢琼乐半知半解,可瞧见沈雨嫣的安然若素,她那些心里头憋闷不已的小情绪也疏散了许多。
“乐儿,你可有意中人。”沈雨嫣的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
“儿臣有意中人。”
无诏离宫,私自出京。
纵然皇帝对外声称公主感染急病,于宫内休养。但皇宫并非密不透风的罐子,为了探听皇宫中的风声见风使舵,宫墙之内臣子的耳目众多,要想瞒住谢琼乐不在宫中的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皇城中流言四起,传闻公主的意中人是个无名无姓的侍卫,公主与人私奔,又被皇帝捉拿回京。
三人成虎,谣言愈演愈烈。
荒诞无稽的流言,却因为琼乐公主本就臭名昭著的坏名声而让这无稽之谈也有了几分可信。
女子的清白是女子立世之根本,纵使皇帝信她,天下人不信她,她也是无颜存活于世的。
谢琼乐在白芷学院旷课了两月,再来上课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到其他人猎奇与讶异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耳边就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子的嘲笑声。
“是谁的脸皮竟比那宫墙还厚啊,若是我,被人污了清白早就自缢了,竟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
说话的人一身堇色襦裙,趾高气扬地路过她的桌边,还非要不屑地瞥她一眼,生怕谢琼乐不知道她指桑骂槐骂的就是她。
那人是丞相的女儿,蔺霖珲的妹妹蔺环菁,封了个玉环县主。
谢琼乐冷笑出声,她是不喜欢与人争高低的,奈何她近来心情不好烦躁得很,这么个没脑子的县主非要凑到跟前来找骂。
且不论她那个人称蔺公子的哥哥都要退避她三分,她是有够蠢笨无脑的。
瞧着长得小家碧玉实在不算明艳的模样,竟也有脸配玉环这个封号。
谢琼乐伸出脚踩在她摇曳地上的裙摆,让她险些在众人面前摔了跟头。
“你!”蔺环菁扯着自己的裙摆站稳,一手食指直指着坐在座位上早就收回了脚的谢琼乐。
“嘴那么碎,可得小心报应,万一被采花贼瞧上了,那可不得自缢了。”
谢琼乐悠悠地开口,一点儿也不为她的闲言碎语动气,反观横着眉毛的蔺环菁急得都快跳起来了。
“你咒我?”蔺环菁倒是一点儿都不顾忌她是公主的身份,在她面前志骄意满得仿佛她才是皇帝的女儿。
“我这不过是盛赞县主的美貌动人,就连采花贼都慕名而来。”
蔺环菁恨得牙痒痒,她与谢琼乐同框出现,谁都看得出来谢琼乐是牡丹,她不过是一朵牵牛花。
现在谢琼乐非要用美貌来赞美她,不是讽刺那是什么。
“谢琼乐你贞洁不保,指定是嫁不出去的。”
古代女子求神拜佛都要求得一个好归宿,嫁一个如意郎君是她们一生的幸福。
蔺环菁当着学院里众人的面说她贞洁不保,又当场诅咒她嫁不出去,旁人听了都觉得狠毒,可是谢琼乐才不当回事。
她的人生才不是以嫁人,相夫教子为终极目标的,她的咒骂在她听来就是无关痛痒的一句废话。
谢琼乐笑了笑,甚至都想对着她道谢,说一句承您吉言。
她指节在木桌上敲了敲:“县主慎言,空口白话就要污蔑我清白不保,可是想要到圣上面前走一趟啊。”
谢琼乐一记眼刀射向蔺环菁,蔺环菁被她锐利的眼神吓到,哼了一声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帝既说了谢琼乐是病重在宫中休养,她传播谣言污蔑皇室只怕是得遭罪,还得牵扯上家里人。
谢琼乐不会真的和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计较这些,只是借着与人吵了一架,郁闷的气结倒是被松解了不少。
那日,谢琼乐从栖凰殿出来,沈皇后宽慰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她只听进去了一半。
人活在世,确实是受诸多限制,但是她不是甘愿认命的人。
否则,在穿书来时便知自己死路一条,早就及时享乐,不顾后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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