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碳乌盯对面那小女孩儿的时间过长了，而且因为情绪激动，不自觉流露出几分阴冷和杀意。
    对面的女孩儿察觉到异样，抬起头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大姐，再不吃面条就要凉了。”小女孩儿咬着笔杆子回忆道，“我记得面食应该是你们人族最喜欢的主食之一。”
    见对方不说话，她挠了挠头：“啊全星际族群太多了，人族又那么不显眼，我如果记错了你别介意啊。”
    “不过，食物上桌了，你得吃啊。”她看着碳乌的眼睛严肃道，“我爸对料理可是很认真的，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来到这里开小吃店的，你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吗？”
    碳乌冷笑一声，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又放下。
    红雾人做的东西，狗都不吃！她这辈子绝不会吃任何红雾人做的食物！
    “你们这个特权种族，还有不容易的事？”反正对方也是将死之人了，碳乌没有好脸色的同时，自然也没有好语气。
    她们乌骨族的修炼路径十分古怪，根本不溢散能量波动。
    所以只要她自己不自爆，不打斗。
    哪怕等阶比她高很多倍的强者，都看不出来她的真实等级。
    实际上，碳乌的真实实力是三名少年少女里最高的，她已经经历过了九轮“重生”，大致相当于白银九阶的实力。
    更惊人的是，她的真实年龄也才十几岁。
    这样的天赋，哪怕放眼全星际，也不多见，算得上是顶尖天才行列。
    同为人族，即便是未初当年在这个年纪，也没有她这样的实力。
    当然，未初也没有像她一样经父母耳濡目染，从小就接受修行。
    但同样的，她也没有未初后来的际遇。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天才只要不中途夭折，几乎是稳稳的黄金级强者，甚至还有大概率能步入翡翠级。
    当然，是否真能步入翡翠级还是需要看些缘分的，毕竟伤仲永的事情也不少见。
    但即便如此，能说有“大概率”进入翡翠级已经是难以想象的褒扬了。
    毕竟从全星际最顶尖的一批人，几乎都是翡翠级强者就能看出来。
    而且这样的人才，在无尽星域中各大种族茫茫人海中，数目绝对不多。
    碳乌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天赋，所以之前说要屠尽红雾人，并非全然是放大话。
    她这样的乌骨族天才，若是能顺利成长到翡翠级，那将成为令所有红雾人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正如无尽岁月前的那位前辈一样，虽然最后因势单力孤而身死，但却令红雾人付出了极其昂贵的代价。
    听出对面那位人族大姐不算友好的语气。
    小女孩儿眉头一挑，已经习惯了。
    她嗤笑一声：“确实有部分特权我不否认，但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挣来的。”
    见对面那人族少女面带愠怒。
    小女孩儿拿着电子笔笔尖点了点桌面，一边学习一边平静道：“我们红雾人从小就要为自己谋划以后的出路，主流的大致有三条，从军，从政，从商。当然，因为种族天赋原因，为了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这三条主流路径中，又有绝大多数都会选择从军。从军者，从十岁开始就要上阵厮杀，其中半数红雾人会死在十岁那年，死在战场上。”
    她个子小小，才十岁左右的年纪，思维却超乎想象得成熟。
    盯着对面的乌发少女平静道：“我爸爸有三个哥哥三个姐姐，全部没有活过二十岁。”
    “也是因此，我爷爷奶奶才同意我爸爸出来开家小吃店，受众人耻笑，做一个没出息的雄性红雾人。”
    “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在红雾人族群里是最常见的，几乎没有一家没有失去过兄弟姐妹父母妻儿。”
    小女孩儿冷笑，拿着笔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就拿我来说吧，在其他种族的同龄人还窝在妈妈怀里听故事书时，我就已经起早贪黑全天无憩地自学了高等教育课程了。”
    第462章 双修
    “我爸既然不让我从军，那就只能想办法从其他路径谋出路了。”
    小小的孩子十分老成地叹了口气：“脸面都是自己挣的，哪怕是在我们红雾人内部，也是一样。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学习？全星际这么大，难道成为精英是随随便便吃喝玩乐就可以做到的吗？”
    说完，她不再看碳乌。
    低头继续学习。
    灯火在小孩儿的侧脸投下暗黄的光影，笔尖接触屏幕的细碎声音游走在繁华夜市中。
    像每一个万家灯火里奋力生存的家庭一样。
    撕毁“红雾人”这个天然的发着光的标签，在这标签下，他们亦只是一个个普通的生命个体。
    碳乌攥紧匕首的手颤抖不停，将目光从小女孩儿身上移开。
    望向门口招揽客人的红雾人夫妻。
    那种市井小商贩的神情与笑容，与她曾经居住的雨林族混居区没什么两样。
    每个人身后都有自己的心酸苦辣，也有值得为之付出一切去呵护的小幸福。
    明明只要在这里杀掉他们。
    明明身为乌骨族的自己，杀掉实力都不如自己的这一家三口易如反掌。
    明明只要杀掉他们，就能逃出生天、重获自由！
    但不知为何，碳乌却迟迟动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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