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是花铺子那边出了些事,倒是不巧了,下次你再来,我摘院子里的新鲜木樨做糕点向你赔罪。”
纪朝云知道她年纪虽小,却一向沉稳,方才那样的情状,不可能只是跟铺子有关的事,但满月这样说了,又满脸祈求,她也不得不带着疑虑起身告辞:“那嫂嫂说好了,我下次再来。”
玉茗送了她出门,刚回转来,就见满月一下子哭出了声。
“怎么办,初七跟玉珠被她抓走了!”
玉茗脑子一炸,顾不得身份,上去便抓住了她的手:“姑娘说什么呢?她是谁?初七姑娘跟玉珠怎么会被抓走?”
满月死死咬住嘴唇,将抽泣声压在喉咙里:“她俩方才说要出去买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盒子便送过来了。”
她将盒子拿给玉茗看:“这朵珠花,是早晨我亲手戴在初七头上的……”
“可……初七姑娘和玉珠出门,身边难道没带人?”玉茗心头也慌乱:“何况买墨那铺子那样近,又是光天化日,怎么就出事了呢?”
云峤做事一向细心,自从上次满月在大街上被掳走之后,他便派了不少高手,平日在府中守卫,只要出门必定寸步不离,除了满月之外,连初七也是一样。
所以刚刚她才那样放心。
“信上没有署名,但除了长公主之外,我想不到还有谁,”满月将信拿出来:“信上只说将初七请去作客,若要她平安回来,必得我孤身一人去城郊接她,且不可透露给第三人,否则初七凶多吉少。”
玉茗突然有些慌:“那,那您现在告诉我,算不算第三人?”
“玉茗姐姐傻了?”满月已经擦干眼泪准备出门:“她不让透露给第三人,就是知道我一个人解决不了,我方才不告诉朝云,是因为她做事毛躁,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你现在赶紧乔装一下,拿了牌子去宫中找阿峤哥哥,将事情说清楚,他一定会有办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现在去城郊,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你放心,我一定将初七和玉珠好好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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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要求孤身一人到了城外,官道旁早有一架看起来寻常的青帷马车等待,见她出来,车夫便过来道:“云夫人?”
满月点点头。
这人正是那晚追捕叶怀风的首领,看来将初七抓走的,果然便是萧妤祺。
她心中无比烦躁,算是切切实实理解了上次陆寻意说的“疯子”是怎么回事。
这位长公主大概是在深宫中多年,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偏又看惯了勾心斗角,竟养成这样一副不择手段的性子,大概在她眼中,天底下没什么是不可得到的,就连人,也跟物件儿一样,无非是多费些心思手段的区别,上次她说的,要用叶怀风跟自己换云峤的事,听来天真,却又偏执到可怕的地步,大概云峤在她心中,已经成为心魔一般的存在,哪怕是用伤害的手段,也一定要得到才罢手。
满月上了马车,眼上立刻被蒙上一层黑布,有人道:“云夫人不必惊慌,待到了地方,自然为夫人解去。”
听声音应该是位侍女。
既然已经来了,担惊受怕也没必要,她只是低声道:“我妹妹她们没事吧。”
旁边却不再说话了,只听车夫“驾”了一声,马车便碌碌走动起来。
满月一开始还强撑着精神,只是走着走着,鼻端便闻到一股异香,不由自主便昏睡过去。
醒来时身遭一片昏暗,她先是懵了片刻,才想起如今的情形,还以为眼上仍蒙了遮眼布,伸手一摸,却又什么都没有。
“呼”地一声,桌上一盏油灯忽然亮了起来,面前一个身影背对着她,小心翼翼将油灯放到正中,才转过了身。
满月怔住了。
“叶公子?”
叶怀风笑了笑:“云夫人,得罪了。”
他注视着满月,目光中似乎多有感慨:“原来我们早已见过面。”
他们当然早已见过,除了求救那晚,便是那次在繁芜园中,但他一直不知道,满月便是云峤的娘子。
满月从他的神情中感觉到了什么,蓦然睁圆了眼。
“是你……”
“对,是我,”叶怀风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是我让公主将你抓来的。”
“那我妹妹……”
“你妹妹被带走,也是我出的主意。”
满月难以置信:“叶公子,你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叶怀风似笑非笑:“我叶怀风家破人亡,全是因云峤公子之故,如今这样做,也算投桃报李,很难理解吗?”
满月摇着头:“叶公子,你不是这样的人。”
“云夫人跟我不过两面之缘,就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叶怀风失笑:“佛陀也能入魔,何况是人呢?若你处在同样的境地,未必不会做出跟我一样的事。”
他淡淡道:“毕竟,恨比爱容易多了,不是吗?”
满月沉默半晌,突然道:“若阿蔓姐姐知道你做这样的事,会怎样想?”
叶怀风目光一厉:“你怎么知道阿蔓?”
“第一次见面时,我听你这样叫她的,”满月道:“叶公子,我说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那晚在城郊,而是去年大雪那日,在东花市。”
她缓缓道:“那日你买了一束白梅,送给旁边的姐姐,叫她阿蔓,说她气质卓然,跟白梅相得益彰,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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