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死气沉沉了多日的玉溪城,也因百姓们忙碌起来的身影,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只要有活的希望,谁又想死呢!
慕容烬再次醒来时,晚霞余晖刚好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他本想起身,但见到趴在床边睡得正香的阿照时,轻轻将动作放慢了下去。
他本想叫醒她,让她离自己远些睡,可看到她眼角下的青色后,终没忍心将她叫醒。
“太子妃,本宫的心,乱了!”他仔细凝望着她的眉眼,抬手想去触碰,但想到自己的疫病,又急忙收了回来。
……
阿照这一觉睡得很沉,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尽,而自己却被人抱到了一旁的软榻上。
“娘娘,您醒了。”
听到声音,阿照才发现绿萝正蹲在软榻前。
“几时了?”
绿萝回道:“快子时了,娘娘这一觉睡得可久了,啊对了,娘娘肯定饿了,绿萝去给娘娘端饭菜来。”说着,人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阿照起身,往床那边看了一眼,见慕容烬还醒着,正靠在床头,目光也一直在望这边。
“殿下药喝了吗?”
“喝了,这些天,辛苦你了。”她眼下的青色很深,应不是一两夜晚能熬出来的。
“殿下客气了,照顾殿下本就是臣妾的该做的。”阿照这几日习惯走到角落,拿起温烫的布巾拧干,坐到床边轻轻地给他擦起手来。
慕容烬一愣,她也一愣。
“我自己来吧!”
慕容烬时刻记住身上还带着病疫,下意识的不想她靠近。
阿照没说话,只顿了片刻,并没有让他自己来,浅笑道:“这些日子都是臣妾照顾的殿下,殿下无需害羞的。”
听着她打趣的话,慕容烬面色并没有浮现别样神色,只平静地望着她。
“殿下盯着臣妾做什么,突然觉得臣妾貌美如花了?”阿照眸里带笑,仰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很好看,里面的水波像一湖清泉,那样干净清澈。
这是阿照嫁给他那么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的眼睛,以前也是,不是闭着,就是蒙着块布,总是不让人细看。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他的眸底,第一次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他望着她,突然问:“为什么要来?”
阿照的手顿了顿,笑道:“臣妾是和亲公主,若殿下出了什么事,臣妾哪怕回了盛凉,后半辈子也只能仰人鼻息而活,与其那样,不如跟着殿下,也算全了咱们夫妻一场了。”
“那如果本宫死了,你是否也要跟着去?”他望着,眸底深邃如幽泉。
阿照拿着湿帕起身,却被他一把抓住,抓得死死的,像是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那只手上。
“殿下,臣妾想,殿下这辈子应该不会死在臣妾前头。”
她也绝不允许他死在她的前头。
她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清冷的眸子里是那么认真。
慕容烬心底莫名的情绪不断涌动,连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对她是何种心意了。
和亲路上,他想杀她。
她嫁来的第一日,他辱她,故意让人送她去偏僻的凤栖苑,她却坦然接受。云潇潇之事,他故意偏袒别人,她虽反抗却甘愿忍下。
后来,羲和之死,他本可以借故除掉她,可当看到她眼底那束破碎掉的光芒时,他莫名感觉心口疼的窒息。
终是下不去那样的死手。
这小半年来,无论他如何对她,她会生气,会发怒,却又好似从不会对他有一丝的怨念,而这世间除了母后,能待他至此了人,也只有那人。
那个粗心大意的笨蛋。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她从不给他一丝怀疑的机会,就如此刻。
“阿照。”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轻唤了一声。
阿照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整个人僵硬着背对着他,脑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砰’地一声,在脑海中断了,眼里也露出了惊慌。
“你是阿照,对吗?”
他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心底既期待又害怕她的回答。
他莫名希望她是,却又害怕她说不是。
若是,为何假装不认识他?
若不是,为何处处包容他?甚至这般不惧生死,他不信真的只是在全什么夫妻一场。
“殿下,阿照是谁?臣妾是裴银。”她回头,面色平静,眸底也恢复了清冷。
她的否认,让慕容烬眼底燃起了一层怒意,强撑着起身,抬手抚上她耳后,当触摸到她耳后什么也没有时,眸底闪过一抹失望,手也缓缓地垂了下来。
真的不是她!
那个笨蛋的耳后,有一颗细小硌手的肉痣,红艳艳的,像极了一滴血泪。
“殿下可是认错人了?”
“本宫真是魔怔了,竟以为你是她。”他自嘲的笑着,心底五味杂陈。
第69章 来不及了
果真是自己想多了,世间又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就算有,他的阿照又怎么会不认他?
这么多年了,她应该早已成亲生子了吧!
到底是自己痴人说梦了。
不知是月应了景,还是景留了月,今夜难得出了个圆月,满天星辰,不见一朵遮挡璧月的乌云。
阿照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胸口一阵灼疼猝不及防地袭来,抬手捂住嘴的瞬间,指间慢慢溢出了丝丝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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