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总是感觉到现在他身体里面似乎是住着一个恶魔一般。
    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我轻咬着嘴唇。
    他却再次扯着我往前走。
    他的脚步比较大，迈一步顶上我一步半。而且连走路的姿势就变了。平常走路时根本就没个正形，不仅经常走出蛇形的直线，而且还左顾右盼的，说是要看美女看看有没有人跳楼之类的；而此时的他身体却挺得笔直，走起路来步步带风，一丝不苟，哪里还是平常的那个嘻皮笑脸的王之丞？
    原本的气愤和委屈被满腹的怀疑代替。
    我默默地跟着他来到了公司。
    公司里面的气氛并不是很好，还没有走进去就可以听到里面的窃窃私语，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心情做事。
    “吵什么？！不用做事了？！”一进门他把黑伞往旁边一扔就骂了起来。
    同事们马上静了下来，一个个都看着他不敢出声。
    他们愣了几秒之后，钟志伟试着问：“王……王总，你不是……”
    “需要你管我的事吗？做事就行！是不是我平常都太惯着你们了？老赵！老赵！”
    同事们都不再敢言语，敲键盘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赵从办公室里面快步走了出来，笑着问：“怎么了这是？没事了？”
    “没事了。这些家伙现在纪律有点松，点管得严一点，记住，我们是要打造企业，就得要有企业的模样！纪律要抓一下，还有其他的事，上办公室谈。”
    赵经理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严格要求他们的。”
    王之丞这时才下了口罩，交到了我的手中。
    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就没有伸手去接。
    “嗯？”
    他嗯了一声之后我这才接过了他的口罩。他直接就往楼上走去，推开了门，坐在了大皮椅上。
    赵经理站在他的面前，而我一时却找不准位置，也不知道是应该去回去我自己的座位好呢，还是陪在一边。
    “这栋楼也建成有一些时间了，也空了许久，现在应该派上点用场了。”王之丞淡淡地说。
    赵经理点头说：“嗯。”
    “之前也跟你说过，是要把这里当成总部的。把其他业务也整合进来，这样才有效率。”
    赵经理再次点头，“我会去安排的。办公用品之类的已经在准备采购了。”
    “那就好。还有就是关于你请假要回去几天时间，我会安排人接手工作的。算是给你打下手，我没有时间，我得出差。”
    “出差？”
    “计划有变，比较急。”
    从王之丞那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经理哦了一声，问道：“新来的是什么人？”
    “暂时定的是许大伟，你带他几天，看看他的成色，如果可以的话，你回家那段时间就让他主持公司的事务；如果比较靠谱的话，以后就让他做你的副手。你不是一直都说缺人手吗？除了你我也没有什么能够信任，数来数去似乎也只有他了。”
    “许大伟？”赵经理大吃一惊。
    不要说他，连我都感到吃惊。
    怎么可能是许大伟？
    不过现在听来好像也有点道理，王之丞好像真的没有几个能信得过的人。华子的话，看能力方面似乎比许大伟出色，问题是刚才王之丞就说过，华子那人太过阴险。
    所以不能用。
    但是飞扬呢？还有他老妈呢？
    飞扬又不是真的老得走不动了。事实上现在飞扬正年富力强，怎么什么事也不管了？
    赵经理问：“你爸呢？”
    “他心累，不管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先跟你明一下情况，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外发生的话，我打算把我们公司与尚峰矿业整合起来，你也是股东之一，算是三家合伙，不过相对来说你占的股份就少一点。许尚峰那人我信不过，不过许大伟还行，我会跟他们要求让许尚峰回家钓鱼去，让许大伟在一年之内接手他家的整个产业。至于他那个胡来的姐姐，管她怎么去死，反正决不会拉进公司里面来的。”
    我和赵经理再次吃了一惊。
    就这么联合起来了？
    这也太突然了一点。
    眼前的这个王之丞真的让我认不出来了。我甚至想问他到底是谁。
    在这个小城市里面一般很少有真正的大事件发生。
    不过王之丞算是开了一个头。
    大家都以为他死了，而且还像模像样的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追悼大会，结果却发现他并没有死，反而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里面。而且更加惊人的是他接下来的一些举措。
    其中算是引发地震效应的就是整合了整个尚峰矿业的业务，两家正式联合了起来。许尚峰与飞扬一样，退隐幕后，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还是只能去钓钓鱼。
    而他以前拉来的那几个合伙人，早就说要撤资的事，既然飞扬矿业和旗下的其他产业已经跟尚峰矿业联合，那几个合伙人自然就撤资了。还好两家联合在一起，一亿的亏损还是顶得住的。
    所以许尚峰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再不甘心也只能去钓鱼。
    其实在许家，许小妹表面上看起来至少比许大伟要有能力；但是王之丞特反感那个女，所以就强硬地要求许大伟接班。
    谈判我也在场。
    在场的另有王之丞的老妈、许尚峰、许大伟、许小妹、赵经理和一个特意让黄毛请来的政府方面的人。
    飞扬却不知道去哪了，这段日子都没见到他。似乎是自从上次去王之丞家时就没有再见到他。那时王之丞也只不过是看到院子里面没有他老爸的车，所以就说他老爸出去了。
    合同是王之丞亲自拟出来的，我只负责在电脑上打出来，在打合同时，他还认认真真的亲自检查，发现了五个错别字，一一更正。
    害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
    王之丞也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而是一连着好几天都穿着比较正式的着装，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再没有那种嘻皮笑脸，反而带着一种莫名的成熟与稳重。
    在谈判现场许小妹就大为光火：“为什么要把我扫地出门？尚峰矿业是我家的产业！”
    “愿意联合的话，那就签字，别废话。我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更不想跟女人谈合作。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而智商也没有许大伟高；更加重要的是总是自以为很聪明。所以你不能够进入公司内部，要不然整个公司都会被你搞乱。具体分配是这样，你们许家占百分之二十五；老赵占百分之十五，我家占百分之六十。”
    许大伟却一直不言语。
    赵经理却说：“我这样有点多了吧……”
    “一点都不多，要么就按这个来，要么就别谈了。老赵出任总经理，总管一切事务，暂时许大伟算是副总，跟着老赵做事。如果以后许大伟真的能够撑起整个公司，老赵又想退位让贤，让大伟接任总经理也是可以的。到时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就行了。”
    许大伟终于表示：“我……我做不来吧……”
    “没有人天生就是蠢蛋，也没有天生的废物。好好干。”王之丞一边给许大伟打着气一边还拍了拍他的头。
    许尚峰看了看王母，又看了看现在大变模样的王之丞，终于一咬牙签下了合同。
    王之丞把合同移到他老妈面前，王母也拿起了笔，签下了名字。
    这就更让我奇怪了。因为现在签字的竟然是他老妈，而不是他！
    这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王之丞看起来太过强势。几乎让所有人都一时难以理解。
    “许叔叔，这下你可以去钓钓鱼了。反正我不希望你们两个插手任何事。”他转头又对赵经理说，“具体的事务当然是由老赵你去负责，带着许大伟去接手和安排下去。”
    赵经理点头。
    许大伟却依然还有些犹豫。
    许尚峰问道：“接下你打算怎么做？那伙财大气粗的家伙现在已经找了另外几家，已经进入了谈判阶段了。现在我们两家一联合，他们会站在哪一边？”
    王之丞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两家联合了起来，他们要吃掉我们就已经不太可能了。毕竟花太高的代价也划不来。至于其他人，我会让老赵去说说。能整合就整合进来，他们不愿意的话，那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就看他们是要挣钱还是要产业了。”
    许尚峰点头，却一下子显得似乎老了一些。
    正如许大伟说的一样，这个男人一没有什么事做的时候，似乎就会变得苍老。
    可以看得出来，许尚峰这些年来为他的尚峰矿业忙前忙后的，虽然有些辛苦，但是那种生活非常充实，所以也很有干劲；但是现在呢？一转眼之间，就只能隐退幕后；不过还好，毕竟许大伟被王之丞推了出来。或许许大伟还真的有可能变成王之丞第二。
    而且我发现，现在这个王之丞应该就是真正的王之丞了。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产业？
    谈判结束之后，也没有什么庆功酒之类的，都是各自回家。整间办公室里面就只剩下我和王之丞。
    我坐在椅子上好奇地看着王之丞。
    现在他又安静了下来，当然也不可能再抠脚丫子了。
    他拿了一张白纸，在纸上写起什么来。
    不过写了几笔之后就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里面，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我说老刘，你这么一连旷工几天，是什么意思？”他对着手机说。
    原来是打电话给老刘。
    自从那次在警察局里面分开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老刘。
    “别跟老子扯！给我马上过来！上班！成什么话？！工资不要了？签了合同的！”
    说完之后他就把手机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我吓了一跳。
    这发起火来竟然也这么霸道。
    只不过三十多分钟，老刘就有些畏缩地推门进来。
    他探头看看我，又看了看王之丞。
    “进来。”王之丞淡淡地说。
    老刘这才走了进来，搓着手一时也不敢说话。
    “养猪场那边情况怎么样？”王之丞问道。
    “还行吧……肖满生过去了，指导了一下工作……”
    “那就行，我会交待老赵跟进的。拿着这个去老赵那里领一笔钱。”王之丞一边说着一边又拿了一张白纸写了起来。
    老刘一愣，问：“开除我的工资吗？”
    “不是。三天之内，给我买齐了，然后送去那个地方。我们马上就会出发过去。记住，一定要好，要快。”
    他把纸交给了老刘。
    老刘看了看上面的字，却有些犯糊涂了。
    “快点去。要快，要好。”王之丞再次强调。
    老刘应了一声，风风火火下楼去了。
    我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只不过看到眼前的这个王之丞却一时不敢问出口。
    他靠在大皮椅上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一声：“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到底……是什么事？”我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地问他。
    “一些无意义的事，一些有意义的事。还能有什么事？”
    他曾经说过他在几年前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和一些有意义的事。
    而现在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正经了很多的，到底是在做着有意义的事呢，还是在做着无意义的事呢？
    这么说的话，似乎之前的王之丞做的都是些无意义的事吧？随心所欲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现在的这个王之丞，转眼之间就把尚峰矿业给整合进来了，而且也变得正经多了，连着装都改变了。
    这似乎就是说明他打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了。
    而他怎么交待老刘去做事？老刘这人又没有多少文化，要真正办什么大事的话，应该交给赵经理吧？
    最不济，也可以交给他的指定接班人许大伟啊！
    “准备好了吗？冒险，这才真正开始。”王之丞盯着我问。
    “冒……险？！”
    冒险？
    而且还是新的冒险？
    这又算是什么有意义的事？
    而且经历了医院的事之后，他办事总是雷厉风行的，而且似乎强调过没时间。
    以前他也说过时间紧迫之类的话；而现在看来，时间对于他来说又更加紧迫了一些。所以他这才作出了改变。
    这几天来，他倒没有要求我的着装要怎么样；不过我也自觉得穿得比较得体，不过眼镜我并没有戴。
    因为我毕竟不是近视眼。
    交待老刘的事很快就有结果，老刘这家伙办起事来也比较快的。
    而公司里面经过王之丞的改变之后，风气也一改往日，大家都不再是像平常那种嘻嘻哈哈的表现；许大伟与赵经理在同一个办公室里面，赵经理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赵经理和许大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说这几天就安排许大伟去处理楼上那些空房间的事务，请来了一些人，运来了办公桌等办公用品，还有就是采购了一批新电脑，这些都是许大伟办的；而王之丞却变得深沉起来，经常就坐在大皮椅上沉思着。
    “决定了。”他抬起头说。
    此时离交待老刘去办事已经是第三天了，而且老刘刚才也已经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办妥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到底决定了什么，他就已经脚下生风地走出了办公室。
    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这里。
    过了不多久，他再次回来，交待：“今天晚上你要收拾好行李，明天出差。”
    “啊？这么急？”
    “时不我待啊，卓总。”在这个时候他又有点平常的模样了，而且看起来似乎还轻松了一些。
    看到现在他这个模样和这样的语气，我也感觉更轻松一点：“去哪里？”
    “还能去哪？”
    “你又没跟我说过去哪里……”
    “我的卓总啊，不是一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只不过现在计划提前了而已。计划有变计划有变，我不是跟你强调过了嘛。”
    计划有变……是的，他早就做好了计划的，问题是，他之前跟我说的似乎是去……矿山采矿？
    我有些紧张。
    他之所以交待老刘去做事，似乎也是因为老刘以前在矿山上干过活吧？
    这样一来倒是完全可以解释得通了。
    所以我马上就吃惊起来：“去矿山？”
    “当然，要不然去哪里？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带两身换洗的衣服就好了，当然如果你有什么私密物品的话，也不必跟我详细说明，明天早点，七点钟在这里集合，吃过了早餐之后我们就出发。我会跟老刘交待他在那里等我们就行了。”
    “啊？”
    “现在你可以回去准备了，记得明天早点。”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在那里可不比这里，记得衣服的话，不要穿这种裙子了，毕竟那里是山上，虽然有路，不过我选的地方是不通车的。”
    “啊？”
    “去吧，好好准备。”
    我真的被他打败了。这么草率地就去矿山上？事先也不打声招呼，这么说来我还真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没有与许大伟他们说明一样，没有什么离别前的送行之类的。
    我默默地回到了住处，着手准备起来。长裤倒还是有两条，不过都不太结实，估计在矿山上会有点不方便。所以我还得去买两条回来，衣服的话当然也要买两件结实一点的。
    最好是以前电子厂里面的那种帆布的制服，不过不知道在哪里才有得卖。
    我这个人对于穿衣打扮并没有多少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