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觉得有些窘迫,她讲那些话,摆明了竟好似对他难以忘情一般,她似乎应该更淡然一点,在卓阅点明她并不爱方秉文的时候,平静地表示她没爱上他,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还少了点时间。
时间真是良药,能让人遗忘很多东西,也能堆积新的感情。
爱恨一念,时间,其实也并非永恒不变。
世事果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次日快下班的时候,方秉文居然又来找她,神情轻松自若,意态风流,一点受到打击的意思都没有。
尤宝珍暗叹男人果然是男人,再怎么说得小气,但其实还是要比女人更拿得起放得下。
结果,方秉文一开口就吓了她一跳:“我说,我们还是继续按日程表交往着来吧。”
尤宝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很不可思议:“你怎么啦?”
受刺激了?不至于吧!
方秉文很不满:“你前夫太卑鄙了,我们正甜蜜着呢,他搞突然袭击才让我发挥失常……不过,我也想通了,他只不过是你的前夫,既然是前夫,他是卓阅还是王阅,又有什么关系?”说着嘻嘻一笑,继续道,“再说了,你也没打算瞒我啊,我今天才看到你发给我的邮件。愿意对我坦白从宽,所以在你心里,我至少还是占有位置的吧?”
他这边自顾自地忙着翻供、定案,尤宝珍颇有点应接不睱,这样狗血的行为,她怎么着也想不通会出现在一个成熟的大好青年企业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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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宝珍叹一口气,正想开口,外面有人敲门,她示意方秉文先坐下,这才叫外面人进来。
艾微推门入内,手上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或许是不小心听到了方秉文的表白,脸上暗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尤宝珍越发的想要叹气。
方秉文瞧着她的脸色,等艾微退出去以后问:“怎么,难道是我猜错?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么?”
尤宝珍滞住,这该要她怎么回答?说轻了,挠不着正题,说重了,便让两人以后都尴尬。她恋爱的经历不多,除了学生时代纯洁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初恋,就只有卓阅。追求她的人也不是很多,执着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这场面,她真还不懂该怎么应对。
真是白白痴长了三十多岁。
最后还是方秉文,暗沉了脸色问她:“要不,换一种问法,你,还爱他吗?”
这个问题果然好答多了,尤宝珍笑:“都相看两厌了啊,还怎么会有爱?”
方秉文哦了一声,莫名其妙却想起另外一句话,相看两生厌,不见又思念。他甩甩头,甩开这无端端冒出来的话,笑得张狂豪气:“没所谓,有一点点也无所谓,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就能把他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平。”
尤宝珍怔住,她看着方秉文,他悠悠闲闲地坐在那里,脸上透出的却是镂刻在灵魂中一般的自信,她忍不住问:“你不介意,我和他,还这样有着联系?”
和旧情藕断系连,是开始新感情的一大禁忌。
但方秉文却笑了笑:“我们都有过去,我们也都有孩子,经历过的是不能够一把就抹去的,血缘关系也总是无可取代的,我从不和自己在这方面较劲,我只看以后。”
好一句“我们都有过去”,好一句“我只看以后”!尤宝珍想,她其实早就该只望着前头去看了啊,过去是什么?过去就是不管它是苦难的还是甜蜜的,都已经走过了的,读书的时候,老师说,我们对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要感到庆幸,因为就是那些经历让你们得以迅速成长。
何必再介怀?
说不上是高高兴兴接受了方秉文的交往日程,但尤宝珍也确实是突然之间松了口大气,很坦然地同意了方秉文的提议。
她不再纠结,她觉得理所当然,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爱上一个别的男人,也许,她已无法再全身心地相信和爱上他人,像当初爱他那样奋不顾身,哪怕抛弃一切陪着他从头开始,但总之,她不能让那些她已经走过去的经历消弥了她重新得到幸福的权力。
怎样做都会受伤,但是伤,就总会过去。
人生很多事,其实最怕的就是你迈不过去,一旦那个坎翻过去了,就天宽海阔成就了另一番天地。
她忽然也不再怨卓阅,前人实践出来的道理多是对的,因为有爱,所以才恨,爱恨都没有了,一切也就都淡然了。
她知道自己是放下了,她很高兴,所以晚上的时候还特意和方秉文多喝了两杯。
尤橙被卓阅接走玩去了,她也不过问,也不询问,他是她爸爸,尽管他尽的责任不多,但是她知道,他爱女儿的,也不会比她更少。
头一次,她可以玩到尽兴而归。方秉文送她到楼下,依旧会体贴地俯过身来帮她取了安全带,他的脸差一点点就碰到了她的,一股她所陌生的味道涌上她的鼻端。
她莫名地脸就红了,方秉文却就那样坐了回去,笑着觑她一眼,问:“怎么了?”
尤宝珍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以为你会吻我。”
他暗示无数次不是吗?拥抱,还有亲吻,他们都经历过婚姻,哪怕像模像样地谈几天就上床,也似乎再正常不过。
方秉文却笑笑:“我们有交往日程表。”顿了顿又看着她,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我只是突然觉得,这种年纪的爱情,值得我们更细致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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