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儿看着这山上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做, 在楚留香身上多打量几眼，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的楚大哥一路奔波瘦了些，见旁边柳无眉正和李玉涵一起合作处理旁边一堆的药材, 就过去问厨房在哪。
    “这个姑娘, 我想问一下这里的厨房在何处？我想熬些鸡汤给楚大哥补补身子。”
    走的近了，宋甜儿才发现这个有西子病落之美的女子一双眉有些泛青, 这对温婉的柳叶眉, 竟然是用眉笔画出来的。
    这姑娘好奇怪, 难不成是梳妆的时候错手修坏了眉，索性全剃了？
    苏蓉蓉和沈奈说着话, 也不拘小节坐在草地上。
    “我原本以为我这一手制作人.皮面具的本事已经算是惊艳，拿到江湖上也能让人拍手称奇，却没想到沈奈你想法和手段更出奇，打算给她们换上双眼。”
    “我以前给人治过眼睛，算是有点微不足道的经验，而且, 她们眼睛被摘的很干净。”
    说到这里时，沈奈叹了口气。
    伤口如果处理的不干净，那么这些普通的姑娘可能就会因伤口感染而死亡, 她才不相信那些人会给感染的人医治。
    这种细活，即便是江湖人，不是医者, 也不可能将她们的眼睛剜得那么干净。
    挖眼的人多了，死的人多了, 才...
    苏蓉蓉重重捣了一下手中的药：“也不知道是造了多少的孽, 那原随云自己运气不好, 还去害别人。”
    沈奈赞同：“正是这个道理。”
    远处也有念书的声音钻进沈奈和苏蓉蓉的耳朵。
    “秋七月, 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
    一群被沈奈安置的女子共有六十三个，如今正在不远处的房子周围晒太阳。
    有个郑若英收下的弟子手中拿着书，在念给她们听。
    山顶的平底并算不得特别的宽阔，到底是一座高山，这块平地边缘便是需要小心的陡峭地方，普通人一不小心便要摔跤。
    苏蓉蓉听了一段，想了想：“那个姑娘在念的，是吕氏春秋？”
    说到武功秘籍沈奈懂，特别懂，要是不知道的，她还能根据过往阅读的万千武功秘籍现编一本。
    说到春秋...
    沈奈捣药的动作不停，给苏蓉蓉介绍那念书的少女：“我也不晓得她念的什么书，不过若英收为门人的这些人，她是其中最有学识的，听说原来家中是为官的。”
    青城派，一个头发做妇人打扮的女人站在武器架旁，脸色有些难看。
    “你是说，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的原因，不是因为访友比试，而是去参加那蝙蝠岛的拍卖会，被那楚留香和沈奈一群人抓上了白鹤山？”
    “是、是——夫人饶命！”
    一把弯刀驾在了他的脖子上。
    青城派弟子原先说话脸上还有些迟疑，瞬间高声，就差给面前的女人跪下以表忠心。
    “是真的？”
    “是！夫人！弟子刚从门主那过来！”
    弯刀收回，妇人将它放回武器架上，从上取了一把长剑。
    白鹤山上，楚留香闻着宋甜儿煲汤的香味，听着苏蓉蓉和沈奈从换眼聊到新建立的飞仙门，再聊到易容术和毒术，中间偶尔插几句沈奈和苏蓉蓉两人对于换眼之术的一些看法和设想的施行步骤...
    他是越来越听不懂，越来越困，最后索性去找了正在教弟子练剑的郑若英，要了一壶酒，找了一个地方睡觉。
    偷得浮生半日闲...
    柳无眉与李玉涵同行，共做些琐事，有时偏过头去，咳嗽几声，可一双眼睛却越来越亮。
    一个内力深厚医术剑走偏锋的高手，再加一个精通医毒的高手，这一趟，赌对了。
    阳光跳跃在树叶间，在草地上，照亮众人的衣裳和面容，跳跃许久，时间便从下午到了夜间，月亮早早挂在天边，等着接班。
    七八天时间，先前收集的药材不会太多，九成的药已经制好。
    草地上堆积的药材已无几。
    入夜，小木屋之中点了四五盏烛火，沈奈再次检查制好的药。
    苏蓉蓉双眼放光：“我等不及了，好想现在就去试一下咱们下午一起商量的方法！”
    收容的女子有六十三，目前这里的药却只有四十六份。
    “不急于一时，咱们明天再开始。蓉蓉，你先回去歇息吧。”
    沈奈轻轻吹灭四盏灯，将剩下的一盏放在苏蓉蓉手中。
    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没有七成把握，无论是沈奈还是苏蓉蓉，都不会轻易去尝试。
    所以，她们第二天起来后，打算先用其他人试试。
    反正山洞里的俘虏近百人！
    江湖上抡起门派，大大小小的门派细数起来怕是有四五百个，飞仙门在其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可谁让沈奈和飞仙门扯上了关系呢？
    因她所为，飞仙门也被好些江湖人记在心中，变成等闲不可得罪之一。
    郑若英随意选了个人带着，准备下山。
    山上有师父，有秋兰，有楚留香、中原一点红、曲无容、李红袖等一大群人，他们足以当助手和照顾那些女子。她之前的历练还未完成，那本子上的女子，她还有许多未去查看过情况。
    “做人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不能有违本心，师父，徒儿先下山，秋兰和那些弟子就麻烦师父教导了。”
    少女脸上英气比起沈奈和她初见，只增不减。
    沈奈和苏蓉蓉小心尝试换眼之举时，江湖人有人开始听到风声，派人前往沈奈所居住的白鹤山打探消息，而大漠之处的罂粟，从盛开开始转为凋落。
    南宫灵手中拿着一把断裂的剑，抹去嘴角的血迹后将剑丢开，漠视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面前原是石观音的寝宫。
    现在，是废墟。
    一群傀儡一样的男人和弟子早被南宫灵屠尽，石观音喜欢把玩的男人全都要是昔日龙凤，却又折断傲骨，又有何能力阻止？
    “南宫灵！你是我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一道女声从废墟之中传出，南宫灵听到那尖利的声音连站也站不住，被里面内力所攻击，跪倒在地。
    “你在中原被那群江湖人通缉，我这当母亲的派人去救你，你就是这样子将你的母亲赶尽杀绝的吗？你与畜牲何异？”
    “你杀死亲生母亲，等踏出大漠，又有谁会庇护你！你这蠢材！”
    石观音被石头压住整个身体，周身都是流出的血迹，但是她的声音通过那些缝隙传到外面去。
    在她周围有许多镜子的碎片，却有一面完好无损的较大块的镜子碎片，与她流出的血迹越来越接近。
    距离十米...距离八米...距离三米...
    距离一米...
    外面被攻击的南宫灵他跪了许久才站起来，面上升起笑容，极尽讽刺。
    “母亲，孩儿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不然您武功高强，我怎敢冒险？庇护？”他用手掌指向自己。
    “我需要你的庇护吗？你当初在东瀛抛弃父亲、哥哥和我，父亲用性命给我铺了一条路，我以一个孤儿，一个外族人的身份，被丐帮帮主收为养子，被当做继承人！母亲，你扪心自问，我需要你的庇护吗？！”
    “至于赶尽杀绝，母亲，你真看得起我，要不是你逼着哥哥去为你做事，哥哥不至于死，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田地。你已经放弃了我们两兄弟，为什么还拿我们当工具使用！”
    南宫林外表看着完好，实际上内伤颇多，说完一番带着怨气的话，他便撑着身体想先退走。
    废墟中，那镜子碎片终于和石观音的血相接触，原本已经渗进土里的血向镜子慢慢移动。
    石观音眼中闪过浓重不甘。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你哥哥在你面前就是这样说的？”石观音语气有些虚弱，话语中透露着一股伤心。
    南宫灵往前一步，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想起那个神秘人和自己说的话，一狠心，剩余的内力在废墟上又拍了一掌，毫不拖泥带水，打完一掌就走。
    他的母亲石观音武功高强，他万般心事压在心底，却得到一人相助，传了个对她来说致命的秘密。
    数十年前，江湖上有一门武功叫做天武神经，此功法记载着武家无上大秘，但有极大弊端。
    凡是练天武神经上之人，一年时间总会有三四次突地散去全身武功。
    所有因为修炼天武神功的武者，在那段时间因这功法带来的青春活力和内功修为，某个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所处之地安全倒还好，可江湖中人，谁没有几次和人打斗？
    南宫灵行走在路上，时不时能看见现在已经无人照料的花海，嫌弃的看向那一片红。她就是用这些东西炼药控制那些男人的。
    练天武神经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停下，那神秘人信中写，自天武神经出江湖，百年来都无一人练成，最接近大成者，花了四五十年时间。
    那神秘人透露，他的母亲石观音练的就是这门功法。
    南宫灵看着昔日殷红的罂粟花海，先回自己房间养伤，打算过一晚伤好些再离开。
    废墟中，石观音的血液全开始流向镜子方向。
    “你如今心情如何？母子相残，可愉悦？”同样的声线，这道声音却更欢喜和活力。
    废墟之下，一只洁白的手臂从镜面之中伸出，推开一堆碎石，手心贴近石观音的心口。
    一个石观音面容开始枯槁，另一个石观音却带笑从镜子中出来。
    枯槁的石观音睥睨另一个自己一眼：“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又何必着急看自己的笑话。”
    枯槁成灰，风一吹，便散了。
    石观音披着件轻薄的白纱，看着一地的废墟摇摇头。
    “那怎么能一样呢？妾身当初接的可不是那个笨的，也没像你那么狼狈。”
    她接回的是更聪明伶俐的大儿子，儿子也动手杀自己，连后面各种原因来到大漠的黑白两道武林高手，直到破碎虚空，也没有任何一人抓着自己散功的间隙重伤自己。
    她出来后，那块原本完整的镜面同样化作尘，石观音摸摸自己的脸，捡起一块小些的镜片，一步一步，走到一个还没有死的人面前。
    既然太大的镜子容易拖后腿，以后便选个小巧些的好了。
    南宫灵上完药正想好好睡一会，却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僵硬回头，看见推门进来的...
    石观音。
    这个儿子好久没见了，况且，还把需要耗费更久时间的另一个自己解决了，大大加快取代她的进度。石观音脸上笑魇如花，南宫灵脸色苍白如纸。
    “如果是你哥哥，他能猜出不足为奇，不过，他即便猜出来，也不会动手杀我这个母亲，来，我的好儿子，说说是谁告诉你母亲这段时间功力大减的？”
    “母亲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大漠乱像刚起又被平息，多了一具立了墓碑的坟，而在这段时间里，得到消息较早的门派已经到了白鹤山附近。
    山上生活最让沈奈关注的就是换眼之人的反应，她和苏蓉蓉各挑了两人来换，掌握好度，就能让那些姑娘们重见光明了。
    许多间木屋整齐排列，柳无眉拉着一个女孩的人带她到沈奈苏蓉蓉这边。
    “柳姐姐，还远吗？”被牵着的人很紧张。
    她们商量好了，每天上午下午换一个人去“看”情况。
    柳无眉和她站在新起的木屋旁，里面有个换了眼的江湖人。
    苏蓉蓉叹口气：“眼睛上的布条还不能取下来呢，暂时都只能是这个样子。别急，我们俩先练练手，等有九成把握再给你们换。”
    “我不急的，我们都不急的...多谢苏大夫和沈师父...”
    楚留香躺在树上，腰间别着扇子，手中拿着宋甜儿特地烤制的五香山鸡腿。
    白鹤山脚出现几个小小的移动的点。
    曲无容挑开中原一点红的剑，正好对上远处沈奈的视线。
    “沈姑娘，有人来了。”
    沈奈提着一篮带泥的草药，点点头：“我也瞧见了。”
    一柱香后，曲无容一脸迷茫，拿着一张贴子：“说是...拜见的帖子？”
    她真没见过这种东西。
    石观音行事从来不需要贴子。
    她被追杀，也从未见过。
    接过拜见帖，沈奈看完内容果断决定把自己关着的其中一个人放出去。
    “一个没什么大用又造不成威胁的人换一整箱的医术。”
    沈奈看着山脚下那几个人眼中满是欢喜。
    “他们自称是青城派，里头有个人是他们门派里的人，还是掌门的女婿，带了一箱子难得的医术来换人。”
    苏蓉蓉听完也连连点头：“这生意值当！”
    山洞中，其中一人双眼放光，对着被其他人围在中心的一个男人冷笑一声：“江长老，李某先走一步了。”
    放人换书，人一下山，沈奈就不管了，她和苏蓉蓉守着那箱书看起书来，再隔几个时辰检查换眼人的情况。
    那在山洞中的李姓中年人在看见白鹤山脚的一群人时，第一眼定住的是处在中心的一个妇人。
    他脸上堆起笑，殷勤上前喊：“多谢夫人前来相救，为夫知错，为夫发誓这种事绝不会有下次——”
    他突然噤声，惊愕看着穿过腹部的长剑。
    那妇人冷着脸：“不用道谢，此次我是奉我爹的命令，前来清理门户。”
    握住长剑往后拔，又再次出剑。
    “你昔日在青城所做所为本以为已经是过了线，发誓？你用什么发誓？用你那三根手指头？三番四次，以为老娘是任你哄的猪吗！”
    边上青城派弟子上前收敛还剩一口气的昔日姑爷。
    十天后，山下的江湖人中漫起了一股传言，白鹤山上住了个女魔头，她手段狠辣，但凡落在她手里，绝无生路，而且使毒功夫极好，连鼎鼎大名的楚留香、中原一点红、拥翠山庄少庄主都被她控制为傀儡！
    三五月后，整个江湖都知道，那个踩着水母阴姬奠定地位的女魔头不能招惹。
    再没人敢莽撞往山上闯，青城派处理了自己事也不会对外说。
    转眼即逝半年时间，这一日，白鹤山一处木屋外聚了很多人。
    楚留香最是浪荡不羁，之前山上等了段时日发现没什么人来，在江湖兜了几圈，这回再上山，也是看一个结果。
    在旁的，有苏蓉蓉、曲无容、中原一点红...还有好些竖起耳朵等着的姑娘。
    “蓉蓉，我这个没什么问题。”
    “我这个瞧着也恢复的挺好。”
    “那我们小心些，可以开始...”
    柳无眉抓着李玉涵的手臂，嘴角轻轻绽放了一个笑。她的眉这五六个月没有剃，已经长出好些，不需要全用眉笔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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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赶上平安夜π_π
    我更多了一些，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