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子耳力较好早听到外间的声音了,他将绢帕搭在木盆上,又给江慈宣整理好了被子这才又悄无声息的从窗外退出去了。
齐瞻进来的时候便面具男子已经离开,只苏婕妤一人在床边悉心照料,苏婕妤见他来自然是起身见礼,齐瞻抬了抬手,“免礼吧,难得你还有这份心,在皇后身边侍疾。”
苏婕妤立刻颔首道:“伺候皇后娘娘是臣妾的本分。”
齐瞻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苏婕妤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乖乖的退下去了。
齐瞻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在江慈宣额头摸了摸,顿时脸色一沉道:“怎的还这么烫?”不止额头,江慈宣浑身就如被火烧着一样,即便是受了风寒的人也不该是烫到这个地步,再看她呼吸急促,好似有些喘不过气来,齐瞻顿时心头一沉,立刻让人请了太医来。
当值的太医急匆匆赶来把了脉之后脸色顿时吓得一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寒热侵肺,又加上高热不退,如若再不退下去恐怕性命堪忧。”
齐瞻只觉得头顶好似有一阵惊雷炸响,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下意识紧握,他大睁着一双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刚刚不是还说只是风寒,醒了就好么?”
“启……启禀陛下,刚刚看的确是风寒,且刚刚也还没有烫得这么厉害,不想娘娘高热竟持续了这么久,再加上娘娘今日失血过多,又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这才导致病邪侵体。”
“一群废物!”齐瞻抬脚猛地踹在太医胸口上,额头青筋一根根暴突出来,太阳穴处也突突跳个不停,他心头乱得厉害,好似要故意将这些让他捉摸不透的情绪掩盖,面上便不由得带上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暴躁,“给朕好好诊断着,务必要将皇后的高热退下去。”
龙颜大怒,如若不照做就只有死路一条,太医只好硬着头皮去诊断,齐瞻不放心,立刻又让人去叫了严太医和其他一干太医来诊治。
却不想就连严太医也素手无策,冒死跪在地上道:“陛下,娘娘如若再一直高热不退的话,恐怕熬不过明天了!”
这句话,就好似一支冷箭直接射入齐瞻的心脏,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太医和躺在床上已经烧得面色通红的江慈宣,全身的血脉仿若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一直持续了半晌也没有缓过气来。
他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不会这样的,事情不会这样的。
翠竹和灵儿在一旁听着太医这么说,早已是哭得泣不成声了,灵儿则更是气愤,一时间忍不住话,脱口就道:“娘娘原本是可以救回来的,若不是未央宫的人找不到太医也不至于让娘娘因失血过多而导致身体虚脱。”
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皇帝太过自私,把所有太医都弄去救车婕妤,身为皇后却连太医都请不到。
若是换做往常,这样的话就是大逆不道,可如今,齐瞻却没有那么多计较了。
江慈宣不能死!更不能以这种方式死!
他眼中含着一股就连他也未曾察觉的愤怒,冷声道:“不管怎么样,立刻将皇后的高烧给朕退下去,否则,朕会让医局所有人都跟皇后陪葬!”
太医自是匍匐在地上连连称是。
齐瞻有些无力的后退一步,一向头脑清晰,做事果断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所适从之感,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出了未央宫。
踏出未央宫的宫门之后他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望着头顶的圆月,齐瞻微微眯了眯眼,那一双锐利的眸光中顿时露出一抹可怕的寒光。
不管江慈宣会不会死他都要做好万全之策,如果江慈宣能活着,那么一切万事大吉,如果江慈宣熬不过去,那他便要好好谋划一番面对接下来会来的挑战。
回到建章宫齐瞻将海舍人叫来问道:“皇后落水那日都有什么人看到了?”
海舍人恭敬垂首立在殿中道:“回皇上,那日除了皇上身边的人就只有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目睹了一切。”
皇上身边的人不足为虑,他让他们说什么他们自然不敢违抗,可皇后身边的宫女就棘手得多。
“是哪个宫女?”
“回皇上,是皇后的陪嫁丫头灵儿。”
灵儿?那是江慈宣还未出阁就伺候着她了,若要让她乖乖听话想来得采取点非常手段了。
“去将灵儿叫来,记住不要惊动太多人。”
江慈宣身边的心腹只有灵儿和翠竹,未央宫虽然也有一两个听话的,可让她们近身伺候皇后也不太让人放心,可毕竟是皇上传召,灵儿也只得将手中的事情放一放,随着海舍人一同来到建章宫。
进了内殿,只见皇上一脸疲惫的坐于上首,即便脸上带着疲色,可他那双精湛的眸子依然散发着让人生畏的寒光。
除了皇帝,殿中还站着两个面无表情身体强壮的老妈妈。
殿中的气氛有些压抑和紧绷,灵儿心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也走上前冲皇帝行了礼。
齐瞻端着青花磁盏微微抿了一口茶,也没看她,语气冷冷道:“坐吧。”
“奴婢不敢。”
齐瞻也没有勉强,“皇后和车婕妤落水那天,将你看到的情景说一说。”
灵儿有些疑惑,那天分明皇上也在现场看到了,为什么还特意来问她呢?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实话实说道:“回皇上,奴婢看到是车婕妤在后面推了我家娘娘一把,我就娘娘顺势将车婕妤拉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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