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弟子们情绪顿时更激动了,就连那些长老们也露出愤慨之色。
“检查?什么检查?归虚真人,你难道是说我们门主是在假死以逃脱责难吗?!”
“归虚真人,你侮辱了我们白玉京还不够,一定要将我们门主的死后名也一同玷污了吗?!”
“我们白玉京与你归元宗到底有何冤仇,你归虚真人竟做到这样的地步?”
“你们若想要玷污我们门主的尸身,就从我们尸体上踏过罢!”
“我们白玉京定要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一片哄闹声中,燕听霜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够了!”
燕听霜修为平平,但却气势骇人,只这一声就将众人镇住了。
燕听霜环视四周,虽然脑中一片纷乱,再难以分清何为真何为假、何为对何为错,但那句“大局为重”却牢牢印刻在了他的脑中。
这一刻,燕听霜看向了周围的白玉京弟子,呵斥道:“你们口中都在说些什么胡话?!什么鱼死网破什么同归于尽?你们都在胡搅蛮缠些什么?殊元道人以性命维护的白玉京的声誉,就是被你们这样糟蹋的吗?!”
白玉京众一时语塞。
燕听霜便又转向了归虚道人:“真人,我现在已是白玉京门主,但您修为高深,我依然称您一声真人。真人您率领各门派来我白玉京,想要讨伐梦界之祸的罪魁祸首,您成功了;您想要主持大局匡扶正义,您做到了,而我们白玉京的殊元道人,也因为其罪难恕,已经以死明志……真人您想要的一切如今都已经得到,如今可还有其它要事?我白玉京近来还有白事,无心招待大家,若是大家无事,还请各位就此回转罢!”
燕听霜话语藏着硌人的软钉子,神色冷厉极了,分明一派垂垂老矣的模样,却又比任何人都要气势骇人!
白玉京的弟子们不自觉拥簇在他身边,齐齐向着道门众人怒目而视,就差没说“滚出白玉京”。
俗话说哀兵必胜。
在这样悲怒交加的目光下,道门众人无言以对,再不敢多说些什么,悻悻而去,满心恼火地背着这个莫名多出的反派身份,各回各家。
而作为这一切的发起者,讨伐了个寂寞的归虚道人更是气得头疼,大袖一挥,便直奔归元宗,轰然关上山门,闭门谢客。
归虚道人走得飞快,走得头也不回,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在回归元宗的路上,有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上他。
第126章 抽丝剥茧
在归虚道人气愤离去时, 沈辞镜并未跟上,而是悄无声息地脱队了。
他敛去气息,化作大海中不起眼地水滴, 无声进入了白玉京山脚下山城的酒楼,直上三楼,进了雅间。
而这雅间内, 有一个人已等待良久。
二人相对而坐,谢非言随手拿起茶壶, 慢吞吞倒茶,目光凝望着壶嘴汩汩流出的清茶, 开门见山道:“此事必有蹊跷。”
以殊元道人之能,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选择一死。
方才在白玉京内, 殊元道人的情况看似紧张,实则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因殊元道人虽做了错事,但没有酿成真正的恶果,而人们又总是会对“知错能改”的位高权重之人报以宽容之心。
方才的那一切,与其说是殊元道人被道门众讨伐者逼入绝地, 不得不自戕以证清白的悲壮, 不如说殊元道人老奸巨猾,在奉献了一场精妙绝伦的表演后,便在保全洗白了白玉京的同时, 也将已化作一团散沙的白玉京真正拧成了一条绳。
而这一切, 都是因为殊元道人的那番诡辩, 和最后的悍然一死!
在道门众人看来, 一个与天同寿的合体期修士,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不牵连他人和自己的宗门,毅然选择赴死,这是何等的震撼悲壮?!
而既其人已经身死道消,恶果也未曾酿成,其本心又是出自善意而非恶念,所以日后倘若再有人提及殊元道人时,又怎会以贬低的口吻?甚至可能还会有人叹一句“其人一心为公,奈何生不逢时,时人难以理解,终将其逼入绝境。此为英雄末路,可悲可叹”!
如此,一场本该烧尽白玉京的倾天之祸,最后却成就了殊元道人的美名,也成就了一个上下一心的白玉京!
这样的手段,不可谓不妙;这样的果决,不可谓不狠!
若殊元道人当真就此身死,谢非言还能赞他一声枭雄,赞他虽然满腹诡计,却对白玉京一腔无私,以一死来洗脱白玉京的罪名。
但殊元道人真的死了吗?
谢非言不信。
沈辞镜稍作沉吟,道:“殊元道人的反应十分奇怪,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谢非言唇角一翘:“是啊,就像是一场大戏。”
“不,我说的是他面对燕听霜的时候。”
“哦?怎么说?”
谢非言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沈辞镜,一杯拿在手上把玩。
沈辞镜拿过面前的茶杯,令手中这杯滚烫热茶稍稍降温后,便同谢非言手中的茶交换。
“不喝冷茶是好事,但太烫的也莫要喝了。”
随口叮嘱一句后,沈辞镜道:“阿斐,你是否注意到,在带出燕听霜的时候,殊元道人曾在他肩上拍了三次?”
谢非言一愣,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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