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励的餐桌就在靠门口位置，难怪能看到门外琴姨的情况。
    让乔时比较意外的，乔燕竟也在，而且就她和宋励两个人。
    这样的画面让乔时感觉古怪，不自觉往乔燕多看了两眼。
    乔燕也没想到乔时会过来。自从上次“听风”的事，两人已有段时间没见面，突然毫无预期地再见到，乔燕脸上明显透着些尴尬，也还是有些胆颤，站起身，讷讷地叫了声“姐”。
    乔时没应，侧头看向宋励，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宋励没有解释的意思，随手拖出椅子，径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拿过茶壶给她和冯琼琼各倒了杯茶，这才道，“乔燕不错，勤快。”
    语焉不详的话，并没有指明乔燕到底跟着他做什么……
    乔时笑笑，也不应，和冯琼琼一道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乔燕确实不错，又蠢又勤快。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了，人笨不可怕，可怕的是笨还特别勤奋。被使唤得团团转还不自知的人，打哪儿找去。
    乔时的沉默让乔燕有些忐忑，生怕她又因为身份证的事找她算账，不安地看向宋励。
    宋励没理会她，只是端起酒杯，冲乔时微微举起，笑，“要说新婚快乐吗？”
    乔燕这才留意到乔时无名指上的钻戒，一时诧异，惊呼，“姐，你结婚啦？姐夫谁啊？”
    乔时视线终于转向她，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你在宋励这儿做什么？”
    “就……”乔燕支吾了半天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宋励接过了话，“她一年轻小姑娘能做什么，就收收银端端茶水呗。”
    乔燕也跟着尴尬道，“对对，就做收银。”
    乔时连戳穿她的*都没有，完全是蠢不自知了。
    她看向她，“你真不回家了？”
    因年前她爸那个电话，乔燕至今赌着气，脸色当下不太好了，“不回去。”
    乔时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手表，“都十点多了，你还不用上班？”
    支开她的意味很明显。
    宋励也是听出她想支开的意思，倒也没让她为难，侧头看乔燕，“吃饱了就先回去吧。”
    他嗓音温软，隐隐带着劝哄的味道，乔燕当下乖得跟个猫似的，嗲着嗓子应了声“好”，冷不丁倾身在他脸颊上印了个吻，“那我先回去了。”
    宋励坐着不动，面色也未变，眼睛却是直直看着乔时。
    乔时是一脸诧异，被乔燕这个动作惊到了，下意识看向她，乔燕却似早已习以为常，面色并没什么不自然，端起桌上的牛奶，冲她挥挥手，轻声细语地道别，“姐，我先走了。”
    转身走了。
    乔时突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么样，看向宋励，“你们……”
    却有些语塞，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宋励明显对乔燕没感情，却又让乔燕这么在大庭广众下亲吻他。如果不是他默许，乔燕从哪儿借的胆，两人这是……已经滚到一块儿了？
    乔时突然觉得猜不透。
    宋励至始至终面色平静，也没出声解释什么，只是不紧不慢地抽了张纸巾，贴着乔燕刚印吻的地方擦了又擦，看也没看便扔到了一边，眼神里明显带着嫌恶。
    他一边纵容乔燕这种亲密行为，又一边嫌恶着……
    乔时沉默了会儿，斟酌着看向他，“宋励，如果你对乔燕不是真心的，别玩弄她。再怎么说，她只是一个孩子。”
    宋励勾唇微笑，“一个千方百计爬上男人床的女人，你告诉我她只是个孩子？”
    “……”乔时想着乔燕刚才的举动，“你和她……”
    “乔时。”宋励打断了她，“都是姐妹，她和你怎么就差别那么大？”
    乔时不知道他这话是有在拿她替代她的意思，还是单纯从乔燕的行为和她的行为上做对比，她猜不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回了个“她……”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了，她不想在宋励面前诋毁或褒扬乔燕什么，她什么样的人宋励清楚。但再怎么说，乔燕就是她的妹妹，撇去不算亲近的关系不说，她总还是她叔叔婶婶的孩子，是那两人辛苦大半辈子想要她安好的孩子。
    “宋励，乔燕看着挺听你话的，你既然对她无意，她这人也没什么用，你能不能劝劝她，让她回去算了？”
    宋励微笑，“她要不要回去是她的事，关我什么事？”
    “难得有这么个又蠢又笨还不碍事的人心甘情愿地留下，我为什么要轰她走是吧？”宋励慢条斯理地应完，已伸手招来服务员，“你们还想吃点什么？”
    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乔时也没再继续，但其实不聊乔燕她和他也没什么话题聊，她嫁给了沈遇，宋励立场灰白不明，她确实不应该与他再有过多接触。
    宋励也没什么话，只默默地吃着早点。
    冯琼琼和宋励不熟，更没什么话题，饭到一半，电话响，起身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宋励看着冯琼琼身影远去，这才转头看她，“你真嫁给沈遇了？”
    他问得认真，眼神也认真。
    乔时不自觉摩挲着指中钻戒，迟疑了下，还是缓缓点头，“嗯。”
    “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领的证。”
    “恭喜！”
    宋励端起茶杯，敬了她一杯，喝完又重重地放下，人没抬头，只盯着一处，眼神却没什么焦点，沉默着，好一会儿才低低道，“乔时，我有和你说过，我恨沈遇吗？”
    乔时微讶，看向他，她知道他和沈遇立场不同，一向不对盘，但“恨”这个字眼，她第一次听到他这样毫无遮掩的、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宋励也已抬头，看着她，“我很怀念当初火车上，初遇到你时的样子，也很怀念那几个月里，和你们几个学生，一起打打火锅，烤烤肉的日子。那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我很感激你把我带进了你们的生活里。可能就是因为这份美好，我一直舍不得对你怎么样。”
    宋励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一大口，低低道，“真希望这份美好能一直留着。”
    话音落，人已站起身，抽走了桌牌上夹着的点菜单，没再看乔时，径自走了，经过前台时顺道买了单。
    冯琼琼接完电话时宋励已不在，她只来得及看到他已远去的背影，看向乔时时，乔时只是定定坐着不动，像在深思，又像有些茫然。
    她推了推她，“怎么了？”
    乔时转眸看她，“你打完电话了？”
    冯琼琼点头，“宋励怎么走了？”
    “他有事吧。”乔时随便找了个借口，想到刚在外面冯琼琼提起宋励时的事，以及吃饭时她全程的沉默，心下有些猜疑，迟疑着看冯琼琼，“你……不会对他有好感吧？”
    冯琼琼脸色有些不自在，“他人看着不错。”
    乔时拍了她一记，“你别傻，他这人不适合结婚。”
    也不知道宋励到底什么魅力，刘柠宁、乔燕，如今冯琼琼，看上他的女人前仆后继了都。
    冯琼琼窘迫地扭肩避开了她手，“我知道。光看到他刚才和乔燕那样，我说什么也不可能看上这样的男人。”
    而后又有些别扭，“诶，刚才在门口，你别介意，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脑抽了，想搭个话。”
    “没事啦，我明白。”
    乔时倒没放在心上，两人多年的朋友，冯琼琼什么心思她还不知道，她对她没什么心眼，这点她还是自信的。
    只是宋励刚离去时意味不明的那番话，却总让人隐隐不安。
    乔时一时间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暂且放下，先安心度假。
    因着早餐已浪费了一上午，只剩一个下午的时间也去不了远的地方，两人也就租了辆自行车，在c市内几个著名景点骑行了阵，晚上八点多才去吃饭，九点半才回到酒店。
    乔时一闲下来才想起今天沈遇一整天没给她打过电话。
    前几天因着她吊着他胃口的事，沈遇估摸着是摸不透她心思，一天照三餐地给她电话，这会儿不打电话，是经过了昨晚，又吃下定心丸了，故态复萌了？
    乔时这么一想着心里不大乐意了，想了想，还是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想着电话没人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乔时收了线一时间有些无聊，想起乔燕，改给乔泽打了个电话。
    乔泽电话很快接起，“原来还记得有个大哥啊？”
    浅浅淡淡的语气，既不像在调侃也不像在抱怨，就是很平静的叙述。
    乔时也是有些理亏，自从被他踢去和沈遇同居，她就没再给他打过电话。
    当然，乔泽也没给她打过电话。两人之间，向来只有乔时主动找他的份。乔时不主动找他，他能一年不给她电话，跟人间蒸发似的。
    乔时早已习惯这样的乔泽，也不抱怨，只嘀咕道，“这不给你打电话了吗？”
    “又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想你了。”
    乔泽轻笑，“别肉麻。”
    乔时也不与他肉麻了，直接将话题导回正题，“诶，你找过乔燕没有啊？”
    乔泽：“找她做什么？”
    “……”乔时无言了，“你不是说来安城找她吗？”
    “那只是顺便，空了再说。”
    “……”果然是挂羊头卖狗肉。
    “沈遇在我这边，你有什么和他说的吗？”乔泽突地道，“婚后你从没给他打过电话，似乎正幽怨着呢。”
    “……”乔时诧异了，“你和沈遇在一起？”
    “嗯，刚好碰上了。”
    乔泽将手机递给了沈遇，沈遇接过手机便“乔时”地叫了她一声，声线依旧低浅温软，乔时原本那点小不开心瞬间烟消云散。
    “你怎么和我哥混一块儿去了。”
    沈遇的说法和乔泽一致，“刚好碰上了。一起吃了顿饭。”
    又问她，“回酒店了吗？”
    乔时点点头，“嗯。”
    “一会儿我去接你。大概半个小时到。”
    乔时诧异，“你在c市了啊？”
    “嗯。”
    那意味着乔泽也在了？乔泽来c市做什么？
    乔时心下好奇，正要问，乔泽已拿过了手机，“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没事了。”
    “行。”乔泽点点头，“对了，你早上是和乔燕吃饭了吧？还有那谁？她把你们一起吃饭的照片发空间了，懂？”
    “……”乔时一时间没转过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