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许多事都已经改变,可不变的,唯有人心。
没有等多久,夏莹吹便端着药碗进了门,纫冬跟在她后。
自从发觉自己的饮食里被人下了毒之后,纫冬便被沛柔远远的发配了出去,到了这里也还是一样,她已经许久没有进过沛柔的正房,没有在沛柔眼前出现了。
纫冬的模样实在生的很好,便是燕京的仕女,也没有几个能比她生的更好。可惜也是这样的一个蛇蝎美人。
一进了内室,见沛柔这样好端赌坐着,又见了从前关过她的长辈,夏莹吹到底是有几分慌乱的。
“不知道太夫人什么时候过来了,是我失礼了。”
太夫人只是看着夏莹吹,并没有话。
沛柔便对她笑了笑,“二嫂,快把那药给我吧,若冷了,药效就没有那么好了。”
夏莹吹犹豫了片刻,才如下定了决心一般,将药碗递了过去。
她和沛柔的距离并不远,可即便这样短暂,沛柔仍然察觉到了她的手是在微微颤抖的。
她是齐廵的妻子。这才是最后一次机会,走到如今,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接过药碗以后,沛柔的笑意顷刻便消失不见了。她仍然将那药碗拿在手中,只是低下头,用勺子轻轻的搅动着。
前生就是这样的一碗药,要了她和齐延第一个孩子的命,也让她的体从此虚弱下去,从此再也没能好起来。
想到这里,沛柔没有再犹豫,“纭,去把今请过来的大夫都请进来吧。”
纭便应了是,转出去,让站在外间的丫头去传话。
很快,燕京城中最有名的几位医馆里的大夫,便都齐聚在了沛柔的内室里,只是站在屏风以外。
沛柔就将手里的药碗递给了站在她另一边的扬斛,又从荷包中掏出一张药方来。
“去叫大夫们看看,我二嫂亲手端给我的药碗里,和这张药方比对,究竟加了些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即便是张氏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徐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二嫂好心过来照顾你,连煎药都亲历亲为,你居然还怀疑她?”
沛柔便对着张氏笑了笑,仿佛她了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
“娘,我这不是怀疑,是肯定。我只是想知道里面具体加了些什么而已。今满燕京的名医都在这里了,不会瞧不出来里面加了什么。”
又转对太夫壤:“虽然是大夫,也只是普通人罢了。若查出来有什么,恐怕也有人会多嘴多舌的吧。”
“我倒是想听听,燕京城里这一次又能流传起什么样的流言。”
沛柔是故意让纭把全城的大夫都请了过来的。之前他们与诚毅侯府分家,流传起来的流言便是直指齐延与她不孝。
好,好,好。这次她便要让满燕京的人都看看,齐延与她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母亲与妯娌。
连他的亲骨都要害,这样的家,齐延又怎么能够呆的下去。
外间的大夫很快便给出了结果。与沛柔给出的这张方子相比,又多出了好几味活血的药材。
其剂量之大,有娠妇人用之,足以滑胎。
第337章 刀俎
沛柔听完,其实并不觉得有多意外。今日的局面几乎和前生一模一样,有所不同的,只是她不再是案板上的那块鱼肉。
今日她才是刀俎。
沛柔还没说话,倒是张氏先对站在一旁的纭春道:“先请这些大夫出去喝茶歇息吧,诊金等会儿由诚毅侯府来出。”
纭春没有理会张氏,只是看了一眼沛柔。
沛柔便对纭春笑了笑,“便按侯夫人说的做吧。娘也是难得关心我们四房。”
纭春应声出去了,亦顺手带上了内室的门。
见那些大夫走远了,张氏便冷声道:“夏氏跪下。”
从沛柔一说要查药开始,张氏便又恢复了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想来是早已经想好,要将夏莹吹推出去做了这替罪羊了。
夏莹吹的样子很冷,方才在太夫人面前有过的一丝愧疚也尽数消散了。她冷漠的看了张氏一眼,提了提裙摆,在太夫人面前跪下,仍然是书香门第出身的优雅姿态。
张氏要她跪下,她跪的却是太夫人。饶是张氏,也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沛柔便轻轻笑了笑,“二嫂和我大姐姐关系最好,曾经也受过我祖母的教导。方才见了祖母不行这样的大礼,怎么忽而又跪下了。”
她伸手去拉夏莹吹,夏莹吹却不动,她也就由着她了。
太夫人开了口,目光越过了跪在她跟前的夏莹吹,“亲家母,还是早些把今日的事情说清楚的好。”
又对陆嬷嬷道:“阿陆,把齐二奶奶扶到一边去,我并不想看见她。”
太夫人平生最恨糊涂人,也最恨痴心妄想的人,今日的夏莹吹,把这两样都占全了。
陆嬷嬷没有伸手,只是冷着脸站到了夏莹吹身旁。夏莹吹没有再坚持,给太夫人磕了个头,跪到了一旁,也仍然没有向着张氏。
张氏便道:“事已至此,夏氏的罪责无可逃脱,她也辩无可辩。我是她的婆母,没有能将她约束好,这是我的过错。”
“今日要如何,便全由太夫人做主吧。”
太夫人冷笑一声,“她是你的儿媳妇,谋害的也是你的亲孙子,轻飘飘一句交给我做主,我又能把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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