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便是这微弱得要让他以为是自己错觉的声音,便是这或许是幻觉的一个可能,令宁独秀喉头仿佛咽住了什么。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忽然隔壁传来一声重重的、沉闷的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刹那间一条银练划破天际,照亮了他半张脸脸庞,也照亮了他的整颗心。
他恍然顿悟:什么零落的纠结与痛苦都远去,他现在只担心着他的珍宝!
宁独秀猛地起身,久坐一动不动双腿已经在他无知无觉中麻痹了,可是他顾不上这些,跌跌撞撞地跑去房门。
刚一打开房门,迎面一个黑影便冲自己直直而来。宁独秀的身体反应在意识之前,已经稳稳接住了那个倒来自己身上的身影。
碰一声,昏暗的房间内,一团难辨的阴影砸在地上。
两个大男人紧紧抱着,你缠着我,我缠着你,现在不能保持平衡了,便也一同不支倒地。
幸亏地上就是厚厚的地毯,那门外倒来的黑影顾雪君,更是在最后一刻往旁边转了些卸掉了自己的一部分体重,才没让一把老骨头的宁独秀压坏了。
可即使是要摔倒了,宁独秀抱着顾雪君的动作仍旧是那么坚定,虽然他的手从未如此不稳地颤抖。
但即使颤抖,宁独秀却还是紧紧地抱着他,就像是一松手,这个脆弱的孩子就会从自己手中消散一般的珍重。
就像是在抱着他那个地狱颜色的天堂。
噼啪!
一声明亮中泛着白紫的闪电一瞬间穿透了重重阴霾,将昏暗的房间照得彷如白昼。
借着电光,顾雪君的脸庞穿过阴霾,直直落入宁独秀眼中。
那微缩的瞳孔,额际密布的汗珠,发白的嘴唇,还有不住颤抖的身体,都在那明亮的电光下无所遁形。
他就在那里,他的雪君就在自己的怀里,在自己的身下。
寻到他的顾雪君眉眼中的惊惶,便如同雪山上的积雪遇到春日的暖阳,忽然消融成了满腔温柔溢出双眸。颤抖的双手毫无保留地抱紧了宁独秀紧窄的腰身。
顾雪君那件单薄的睡衣很快被宁独秀身上的水打湿了,两人的布料贴着身,身子又紧紧贴在一处。宁独秀满身的清寒,却挡不住少年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炙热,仿佛一个小暖炉、小太阳似的消融了身上和心头的积雪。
只听顾雪君颤着声音说:雪君不是怕打雷,只想看一眼叔叔,却发现叔叔好像没关窗户雪君只有叔叔了,雪君不能再失去叔叔了
颠三倒四的话语中带着孩童的焦急,丝毫不作伪的情绪便如同一团火烫住了宁独秀却让他丝毫不想撒开手。
宁独秀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都不用说了,无论这个孩子有再多地狡辩,都不能再动摇他分毫
早在他冲着跑去打开房门,然后看到这个孩子光着脚在门外倒入自己怀中的那一刹那,他花费无数心力铸造起来围墙便一瞬间坍塌成了废墟。而那片荒凉残破的废墟,将他们两人圈禁在其中。
他不会再放手,即使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即使这是一场无比罪恶又混乱的噩梦,可已经坍塌过一次的心墙,却已用最直白显明的方式将残酷的事实展现在他面前:
他,宁独秀,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强大到可以承受起失去雪君的痛苦。
他甚至抵抗不了来自他的雪君天真地呢喃出那一句雪君不能再失去叔叔。
宁独秀久久地、久久地注视他,他是这么的美好,他是他一切的罪恶与欲念,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亲吻他。
他这么做了,而被轻吻的顾雪君只是稍稍一愣,旋即便乖巧地微微仰头,迎合着那个带着雨水冰凉的吻。
就在他迎合的那一瞬间,宁独秀听见了自己那挣扎着拼凑起来的世界,被这个吻轻易击碎坍塌的声音。
然而对这一切变化,宁独秀却只是虔诚地闭上眼。
可以,怎样都可以。也许有一天你明白这一切会憎恨我,可我可以给过你我机会,你却还是招惹上了我我便一世人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我会许你一世人平安喜乐,但你这一世人,只能陪我历这一番罪孽的尘劫。
雪君射给叔叔好不好
唔好啊!
顾雪君大脑放空,有些茫然地看着下方宁叔叔伏在自己腰上,低头脑袋上上下下的起伏。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视角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漂浮在空中一样。
但自己是怎么离开自己的身体的
下方那个闭着眼、蹙着眉,手指插入宁叔叔发中、发出奇怪喘|息的自己又是谁
现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仿佛他只是飘在天地之间的之间的什么来着宁宁以前好像教过他的,但现在却记不起来那个词怎么说的了
真是奇怪,这段时间他脑子多了好多看不明白的东西,想事情的时候也轻松了许多。
但就在方才,宁叔叔忽然亲过来的时候,一股忽然出现的力量蛮横地将他挤出身体。
懵懵然不知所以的顾雪君忽然看到天花板上出现一个漩涡,一个绿油油的小人扑扇着透明的翅膀出现在自己面前,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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