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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嫌贫爱富(科举) 第29节

第29节

    更加气人的是自己干这么危险的活儿,那些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官员们都是扣扣索索的,来那么多次,一点儿好处都不给,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可是这也不能怪徐庆贤等人啊,本身的薪俸才有多少?可是一旦沾了这个事情,需要来求见皇上的时候可多了,复奏一次,提醒五次,杀一个人就需要求见皇上六次!而一个月又不是只复审一个案子,他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当然只能忍着太监的各种不屑的眼神和奚落的话语了,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么?
    因此,这样的差事不仅在蔡思瑾眼中不是什么好差事,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差事。两个人为什么会给蔡思瑾冷脸,因为他们本身就受了一肚子气才会被安排到这样吃力又不讨好的差事。
    高公公走出来之后说道:“徐大人,皇上请三位进殿说话。”
    听到高公公的这句话之后,徐庆贤心中咯噔一下,升起的不是一股即将面见皇上的喜悦,而是一股即将被皇上质问案件的恐惧。他立马转过头去对那个年轻的人说道:“许子尘,你了解我们刚刚复奏的这个案子吗?”
    那个被唤许子尘的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我清楚,三司会审人犯邹学武的时候我在一旁旁听着呢!所有案件细节我都知道,邹学武的口供我也都看过的,徐大人放心,这个案子我熟悉。”
    徐庆贤闻言松了一口气,那个折子本该是他亲自书写的,但是他那几天有事情,于是让一个七品行走帮他写出来的,他甚至没有好好看过这个案子的口供,当时三司会审那天他也没有在场,所以他其实对这个案子不是很了解,本以为只是正常的走一个程序而已,哪里知道皇上忽然会对这样一个小案子感兴趣了!幸好许子尘清楚案情,若是三人都在皇上面前一问三不知,那可就要被问罪了!
    徐庆贤斜眼看了一眼蔡思瑾,这个蔡思瑾今天才刚进会审司,对这个邹学武的案子肯定更不了解,到时候也不指望他能帮什么忙,不要捣乱就算好的了!
    看到徐庆贤的举动,许子尘心中暗喜。作为一个有抱负的年轻人,他时时刻刻都做好准备工作,期待的就是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虽然三司会审的主管衙门是大理寺,但是一看大理寺的徐庆贤就知道他对这个案子很不熟悉,不可能在御前奏对,他期待的机会就这样来了啊!到时候他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奏对,一定能让皇上对他印象深刻、大加赞赏的!
    蔡思瑾默默看着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一言不发地跟着进了御书房。
    三人都跪下之后,依次通报了姓名、官职,然后叩首。可是皇上说了免礼平身之后,竟然没有直接询问本案的案情,而是笑着对蔡思瑾说道:“蔡爱卿今天才转到会审司的吧,听谢首辅说你是自己想要去会审司的,朕很好奇啊,不是都说会审司是冷衙门么?”
    蔡思瑾不知道皇上是如何会与谢首辅说道自己这么一个小米渣的,闻言之后立马上前一步御前奏对:“启禀皇上,微臣受师傅教导的时候,师傅告诉我要多观察、多思考才能明白自己的道是什么,于是微臣就养成了喜欢听长官审案子的习惯,希望通过审案子多进行观察,早日寻找到自己的道。”
    皇上笑眯眯地问道:“哦,那么蔡爱卿从今日复奏的案子当中体会到什么了吗?”
    蔡思瑾一下子就卡壳了,他只是在门口的时候才听说犯人的名字叫做邹学武,其余案情什么的根本不知道好不好,甚至刚来会审司连死刑复奏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压根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这种时候就要赶紧甩锅啦,要不然自己被皇上骂可怎么办?反正也不是他的错:“启禀皇上,微臣今日刚到会审司,在来到御书房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现在也对死刑复奏是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完全不清楚情况,不敢轻易发言。”
    徐庆贤此时也瑟瑟发抖,按照正常的程序,他这个大理寺的案件负责主官是需要将死刑复奏的折子先拿给御史台的人看,通过之后才上奏皇上的,可是他根据以往的经验竟然完全没有给蔡思瑾看!若是皇上问他,他还能糊弄过去,可是蔡思瑾什么都不知道,是绝对糊弄不过去的!
    徐庆贤只能赶紧“噗通”一声跪下,硬着头皮对皇上说道:“皇上恕罪,微臣日前已经将死刑复奏的奏折送往御史台,但是御史台负责审核折子的御史今日因故不能一同来复奏,才换了新来的蔡大人,蔡大人并未见过奏折,对奏折中案情不知情,能否容皇上恩准,由更加熟悉案情的刑部官员许子尘御前奏对该案。“
    皇上闻言脸色一愣,质问道:“给他看一下奏折需要多少时间?以蔡爱卿的能力,一炷香的时间顶天了!我早就听闻你们大理寺的人飞扬跋扈,很是不把刑部与御史台放在眼里。之前我还不相信,现在可是完全信了!”
    徐庆贤更是抖如筛糠,更加害怕了,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皇上恕罪,下官绝不敢飞扬跋扈!望皇上明察啊!求皇上开恩!”
    第73章 邹学武案
    皇上已经不止是生气的, 他简直因为徐庆贤的行为震怒!他作为一国之君, 对待每一个死刑犯都还是这么慎重, 每次呈上来的死刑复奏折子都不会推给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代看、代批, 就是怕出现冤假错案。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大理寺行走竟然敢对死刑复奏的折子这么没有当一回事!看他的模样, 不止是没有给蔡思瑾看,连他自己恐怕也没有好好看。
    皇上对着大殿前跪着的徐庆贤质问道:“徐大人, 我不想听刑部的人怎么说,我知道刑部也审案子了。但是既然设立了三司会审这么一个程序,那么就是说我并不能只听刑部官员的一面之词,还要听听其他的意见才能综合判断。既然三司会审是由大理寺主持,死刑复奏的折子也是由大理寺写的,我自然是想听听你们大理寺的意见!说吧, 徐大人, 你对邹学武这个案子怎么看?”
    徐庆贤此时可是慌得不行, 脸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掉, 他连邹学武的案子讲得是怎么一回事都不知道,怎么说?本来庆幸许子尘还算是熟悉案情, 可以推他出来进行御前奏对, 可是谁能想到皇上就盯死自己了呢?早知道就在殿外和许子尘聊两句就好了!
    有钱难买早知道啊!徐庆贤此时真想扇自己两耳光!一路走来这么长的时间, 怎么就没有和许子尘聊两句案情呢?怎么自己的嘴巴就这么短,不知道多问两句呢?再或者之前那个七品行走写完折子给自己的时候,自己真的打开折子看上哪怕一遍也行啊!
    现在可怎么办呢?难不成就这么小命不保?
    徐庆贤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启禀皇上, 大理寺经过审查,发现刑部审理案子的程序全部都合乎《大晏律例》,并无任何违规之处,邹学武此人该杀!”一般不都是这样的么?难不成大理寺还真的能说刑部把案子审理错了,这个人犯是冤枉的?
    皇上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徐庆贤问道:“徐大人再说得仔细一点儿,邹学武这个人是个什么人?他所犯何罪?何时被抓?以《大晏律例》哪一条判的刑?”
    徐庆贤卡壳了,这些具体情况他怎么可能编得出来?
    于是徐庆贤眼中一片绝望,赶紧对皇上叩首求饶:“微臣有罪,微臣有失职失察之罪,请皇上恕罪,望皇上开恩呐!”一时之间徐庆贤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蔡思瑾怀疑他快要被吓尿了。
    更可怕的是皇上竟然沉声说道:“哼!失职失察?我看你是草菅人命、藐视朕,犯了欺君之罪!”
    这下徐庆贤可真的崩溃了,简直是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不住求饶。皇上看见之后心烦,对站在他身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范大勇说道:“范公公,将徐大人带出御书房,写份圣旨,他的罪行着刑部好好查一查!”
    “是!”范大勇低声称是,然后指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太监将徐庆贤拖出殿外,徐庆贤离开的时候还一直哭闹求饶,惹得范大勇直皱眉头。一个眼神示意之后,一个激灵的小太监捂住了徐庆贤的嘴,终于清静了。
    蔡思瑾和许子尘二人站在一旁看着徐庆贤被拖走,也是心惊不已,深刻明白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他们都在心中暗自警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御前可不能犯一丁点儿错!
    皇上本来就对邹学武这个人改不改杀有所疑问,如今看了徐庆贤这么不负责任的态度,更加怀疑这是个冤案,于是着小太监传召了该案刑部主要负责人、大理寺会审人、御史台会审人立即到御书房御前奏对。
    之后,他有些和颜悦色地对蔡思瑾说道:“蔡爱卿,你还不知道这个案子,现在将这本大理寺之前写的死刑复奏折子拿去看看,待会儿三司的人御前奏对之后,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蔡思瑾立马称是,然后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折子仔细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皇上瞄了站在一旁的许子尘问道:“许大人可知案情?”
    许子尘准备已久,就等着这次露脸呢,于是立马低头上奏道:“启禀皇上,微臣不敢放松,对每一个死刑案子都办理得小心翼翼。该案刑部的主审是刑部曹明宪曹侍郎,微臣协助其审理,并草拟文书等。邹学武一案乃是一个杀人案。
    人犯邹学武乃是山北应天府人士,年三十有六,乃应天府驿馆之杂役,平日负责养马及洒扫驿站。去年夏,户部从三品员外郎柳博扬途径应天府,投宿驿站,被邹学武在光天化日之下用菜刀砍杀,其中头中三刀、颈部一刀,胸口五刀,当场死亡。
    现场有十余人均看到了邹学武杀人的过程,邹学武杀人之后立即被衙役抓获,并未逃窜,也如实供人他杀柳博扬乃是仇杀。此案证据确凿,绝非冤案。邹学武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砍杀朝廷命官,且有兄弟一人,无留养承嗣等可矜悯宽宥的情节,故刑部于去年冬日判处其死刑,立斩不赦。
    按照《大晏律例》的规定,刑部于判处其死刑之后十日内将本案提交大理寺,进行三司会审。大理寺卿奚文府奚大人令左少卿解远解大人复审此案,并且于十五日前当着解远解大人、刑部侍郎曹明宪曹大人、御史台会审司司长辛享宁辛大人的面提审人犯邹学武。
    提审之后,辛大人提出人犯邹学武是为父报仇,该案的起因是二十年前柳博扬刘大人任邹学武家乡县令时,因为其父犯事,将其父关入县衙大牢,后其父在县衙大牢内病故,其情可悯,建议将其死刑立斩不赦的处罚决定改为流三千里。
    但是刑部曹侍郎和大理寺左少卿解大人均认为官员乃是为朝廷办事,行的是正道,为的就是定分止争、制止民间私斗。若是每一个人都不服官员的处罚决定,仅仅因为家中有人收到官府处罚就预谋杀人,官府还有何威信可言?因此邹学武此人不仅不能矜悯,甚至还要重判!
    因为在三司会审的时候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遂于十五日前将该案各自上报至刑部尚书赖鸿博、大理寺卿奚文府、御史大夫詹明江处,三位大人经过会商,与昨日正式认定邹学武此人该杀,遂达成一致,对其判处死刑,立斩不赦。”
    不得不说许子尘对这个案子还是做过不少功夫的,一番话将此案的前因后果、主要争执以及办案人员都说得清清楚楚,让皇上听得很满意。皇上甚至还具体问了一下当日里看见邹学武杀人的几个证人分别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说了些什么口供,许子尘都一一将其答出,可见下了苦功夫,并不是随随便便对待一个案件的。
    皇上终于心情好了一些,可见自己选任的官吏也不都是徐庆贤那样尸位素餐、草菅人命的。因为该案经过三司会审之后不能达成一致的意见,还上报了三司主官一同决定最后的判决,所以皇上召人的时候,三司的主官以及具体办案的曹明宪、解远以及辛享宁也都来了。
    经过皇上询问,发现他们的说法与许子尘的说法都是一致的,邹学武这个案子就是这么回事——他杀人的事情是毫无疑问的,只是该如何判处上有分歧。基本上只有御史台会审司辛享宁认为他的行为符合“孝道”,其情可以矜悯,希望保他一命。其他的人都认为应当重判此案,以儆效尤。
    皇上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邹学武这个人到底是该杀还是不该杀,于是问蔡思瑾到:“蔡爱卿,这个案子你看过死刑复奏文书,也听了许大人和众位大人介绍案情,认为怎么判?你觉得肯定一个人的孝道重要,还是维护朝廷的威信重要?”
    若是以前,皇上可能也会很有冲劲儿地和多数意见一致,认为应该维护朝廷的尊严,重重的惩罚那些挑衅朝廷的人,可是随着他的年纪慢慢变大,特别是经历了太子的那一次谋反之后,越发想要享受天伦之乐,越发希望孩子孝顺、敬仰自己,对“孝道”比之前看重了很多。
    一时之间,众位朝廷重臣都随着皇上的话将目光聚焦于蔡思瑾的身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蔡思瑾深感此案棘手,也知道自己的话一个不好就会惹怒很多朝廷重臣,可是他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道:“皇上,微臣认为欲判邹学武,首先要查清二十年前其父一案。若是其父含冤受屈,他一直无法用合法的手段为父报仇、伸冤,那么他潜藏在应天府驿馆之内二十年之为报仇一案就可以矜悯。若是他父亲当日确实是犯案了,关押在县衙大牢内也是意外亡故,而他竟然因此对柳大人心生怨恨、执意报复,那么可以杀之以儆效尤。
    皇上闻言之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蔡爱卿之言甚合朕意,就这么办!邹学武此人暂不执行死刑,待二十年前其父一案查清之后再审!传旨,着刑部重申二十年前邹学武父亲的案件!”
    皇上这个旨意刚刚说出来,刑部尚书赖鸿博就赶紧上前一步对皇上说道:“皇上,二十年前的案子现在已经无法查清了!刑部如何能办到?这份旨意难以执行啊!”
    第74章 羊和狐狸
    皇上对刑部尚书赖鸿博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皱眉说道:“你们刑部都还没有查, 如何能知道查不出什么来?虽然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但是邹学武在,柳博扬若是不被杀也在,他的妻子、师爷等等当时知道邹学武父亲事情的人难道都死光了吗?查,有一点线索就给我往下好好查!”
    赖鸿博被皇上这么一说直接卡壳了,他真想和皇上说,这样做的成本太大了,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司法资源啊?他们刑部的人又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儿干?
    一瞬间, 他对提出这个主意的蔡思瑾有些不满, 在从御书房里面出来的时候狠狠地瞪了蔡思瑾一眼, 才气呼呼地走了。其余的几个主官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并未对蔡思瑾有任何恶感,再复杂再麻烦也是刑部的事情,他们犯不着生气,等到刑部把案子查清之后坐等三司会审就可以了嘛。
    蔡思瑾一点儿也没有把刑部尚书对自己的不满放在心上,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刚刚他说服了皇上采纳他的想法之后, 耳边传来了一声“叮, 宿主技能‘舌灿莲花’熟练度+1, 目前熟练度(1/1000)。”
    等了这么久, 终于知道该如何涨“舌灿莲花”这个技能的熟练度了,原来是要说服别人采纳你的想法!
    再加上皇上刚刚的态度表明了他是很看重蔡思瑾这个人的,才会采纳蔡思瑾的意见。亦或者说蔡思瑾这个人特别有天赋,说的话能恰到好处地说道皇上的心坎里去, 让皇上采纳。
    不管是以上哪一种,都说明这个现在还是正七品的小官员蔡思瑾是一个简在帝心的人物,而且他又是一甲探花出身,这样的人物日后肯定会青云直上、一飞冲天的,所以这些主官们对蔡思瑾的态度极好。尤其是御史大夫詹明江,他知道蔡思瑾这个人除了简在帝心之外,被谢首辅也是很看重的,还是属于他们御史台的人,因此更加看重蔡思瑾了。
    送别了其他的主官之后,蔡思瑾与会审司司长辛享宁一同走在去会审司的路上的时候,辛享宁忽而问蔡思瑾道:“蔡大人,若是证据全部灭失了,刑部花了很长的时间、耗费了很大的精力都查不清二十年前邹学武父亲一案,你又当如何判罚此人呢?”
    蔡思瑾有些赧然地说道:“这样关于人犯死生的大事乃是三司会审才能决定的,便是皇上都极为慎重,小子怎敢随意妄言?”
    辛享宁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对蔡思瑾说道:“蔡思瑾过于多虑了,你我二人只是私下里讨论一番,又不是在御书房里御前奏对,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对没有第三人知晓,您不用顾虑,只问本心给我你的答案即可。”
    蔡思瑾有些犹豫,他心中确实是有一个想法的,但是这样的想法在这个第一天认识的辛享宁面前适合说出来吗?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之前完全不知道啊。因为前世里自己没有在御史台待过,辛享宁也不是很出名的官员,所以前世的印象也完全用不上。
    到底该对他实话实说,还是应该闭紧自己的嘴巴呢?
    蔡思瑾想到了辛享宁在御前奏对时候说的那些话,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一类人,于是咬牙决定对辛享宁说真话,他说道:“若是查不清当时那个案子的事实,我宁愿相信当年那个案子是一个冤案,若非如此,那邹学武如何愿意放弃自己童生的身份,放弃科举这条路,二十年来隐姓埋名藏匿在应天府的驿站之中,就是为了将柳博扬杀之而后快?
    因此我还是想要建议皇上不要杀邹学武,改为其他的方式处罚,保其一命。”
    辛享宁对蔡思瑾这个答案没有说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只是问道:“虽然蔡大人心中是这么想,但是若是刑部查出来当年那个案子一点儿都不冤枉,甚至还证据确凿,蔡大人又待如何?”
    蔡思瑾卡壳了,他有些郁闷地说道:“不会吧,二十年前的那个案子若不是冤案,邹学武怎会如此?于情于理都不合啊!”
    辛享宁笑眯眯地摇摇头,对蔡思瑾说道:“蔡大人,有些时候有些人根本就不会管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只会选择符合他们想法的那些东西呈现上来。若是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都不能接受柳博扬是一个贪官,二十年前的案件是一个冤案,那么最终呈现给皇上的结果就会是他们想要呈现的那一种。
    而蔡大人当时在御书房里可是说过的,‘若是他父亲当日确实是犯案了,关押在县衙大牢内也是意外亡故,而他竟然因此对柳大人心生怨恨、执意报复,那么可以杀之以儆效尤’。到时候刑部的人拿着查明不是冤案的事实再到御前去奏对,蔡大人难道还能不同意他们杀邹学武吗?这不是自打巴掌吗?”
    蔡思瑾愣住了,不可置信地说道:“难不成刑部的人竟然还敢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种枉顾事实真相的事情来么?”
    辛享宁笑眯眯地说道:“蔡大人,你还是太年轻啊!”之后就一步三摇地走了。
    蔡思瑾在原地愣了好久之后,才灵光一闪想到——莫不是辛大人早就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他也猜测邹学武这个案子是个冤案,不愿意杀邹学武,所以不提其他,只是找了一个“孝道”来矜悯他,因为“孝道”是绝对不可能被刑部否决的一个理由!
    想通这一点之后,蔡思瑾立马跑到辛享宁身边,眼睛很亮地问道:“辛大人,你之前在审案子的时候早就想明白了我之前想的那些了是不是?而且你也早早做出预判,若是让刑部查二十年前的案子,刑部也不会尽心尽力去查,或者会故意往其他方向查,甚至于会徇私枉法,给出一个于你判断不利的答案,所以你干脆就祭出‘孝道’这个大旗,这样邹学武就能保住一命了,是不是?”
    辛享宁满意于蔡思瑾的敏捷,更满意于他的善心和正直,只是有些事情却不可能对他说得太明白,只是笑着说道:“蔡大人,你刚刚说的都是你自己瞎猜的,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会承认的哦!咱们大晏朝太平盛世、朗朗乾坤,怎么会有贪官,怎么会有冤案呢?我们要克己复礼,以孝感天,推崇孝道嘛,哈哈哈!”
    蔡思瑾知道辛享宁不会再和自己说更多的话了,只能皱着眉摸了摸头继续跟着辛享宁辛大人回会审司了。只是没有想到,之前以为辛大人是个受欺负的绵羊,现在才知道他明明是一只老狐狸!
    到了会审司之后,刚刚的这个插曲一点儿也没有人关系,都没有人来问辛大人和蔡思瑾在御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蔡思瑾也对这个衙门的风格无语了,若是还在之前的京城都察司,别的人不说,张思晨那个八卦小能手肯定会凑过来打探一番的啊,自己也就能进行地说说八卦了。
    蔡思瑾砸吧了一下嘴巴,有个大八卦竟然都没有能及时爆出去,感觉真是不爽啊,不过好在自己还有娇妻在家,可以回家之后好好和她说道说道。因此,蔡思瑾及其盼望天黑下班回家。没有办法,胸中的熊熊八卦之火已经快要喷出来了啊!
    可惜的是,因为对他很满意,辛大人一改之前蔡思瑾刚刚来时候那种消极怠工的心态,带着蔡思瑾到了会审司库房一个角落里,指着堆得快要和墙一般高的奏折,对蔡思瑾说道:“蔡大人,这里就是大晏朝建国以来,所有我们会审司去参加三司会审的案子资料,你有空就整理一下吧,会有心得的。”
    蔡思瑾......说好的这是一个清闲的衙门呢?这些堆成山的奏折要看完得好几年才行吧?真像问问辛大人,这些资料您老人家看过吗?
    回家之后,蔡思瑾忍不住将自己今天发生的一系列复杂又刺激的事情和周水静一同分享,也说了说他对皇上和其余几个人的评价,尤其是这个辛享宁。
    周水静笑着说道:“人家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吃的盐比你吃得米还多,自然比你看得更加透彻,更加聪明了!夫君,你不要气馁,好好努力,日后你一定会比辛大人更聪明的!”
    蔡思瑾欲哭无泪——再加上前世那些日子,他过的桥、吃的米明明都要比辛享宁多好不好!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脑子不够用,就是比不上辛享宁呢?
    哎,我还是赶紧升级一下,做做任务吧,正好现在知道怎么升级“舌灿莲花”这个技能的熟练度了,可以好好试试。
    可是,要怎么才能找个方法尽量多地说服别人呢?蔡思瑾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75章 三司会审
    之后的几天, 蔡思瑾都在埋头收集、整理辛享宁之前交给他的历年材料。简直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地步。与他之前备战科举也差不了多少了。
    按理说科举知识和实务知识是差距很大的, 一般的人并不能在科举或者庶吉士散馆考试后就极快地接手具体实务工作, 因为现实之中的各种情况和法律规定太复杂了, 不是那些毛头进士或者庶吉士们能轻易上手、轻易应对的。
    但是蔡思瑾就不一样。蔡思瑾前世虽然没有在刑部待过, 但是也曾经做过地方官, 审理过不少民事案件,以及刑事的初审案件,对于大晏朝的lt大晏律例gt十分了解, 还对大晏朝的令、格、式也很了解。
    这里就要先说一说大晏朝的法律渊源, 大家才能明白审案这件事到底有多难。大燕朝的法律渊源一般来自于四类,简称“律、令、格、式”。
    第一类所称的“律”指的就是lt大晏律例gt,这是大晏朝一部完整、成文的法律规定,是一定要遵守的,全国通行。不论是哪一个部门, 哪一个人在做事的时候,都必须遵守它,它的效力也是最高,其他规定如果与他相抵触,肯定要修改其他规定的。
    第二类所称的“令”, 指的就是大晏朝一段时间就会颁布的一些规章、法令, 有些是皇上签发的,有些由内阁直接签发,有些却是六部衙门自己就能签发, 鱼龙混杂,效力层级和适用范围也不一样。
    第三类被称作“格”。主要是皇帝对某些问题的批示。如果皇帝认为对某一类事情、某一类案件应当以同样的标准办理,就会将那一个自己批示过的“格”上升成“永格”。在县令、刑部官员等司法官员办案的时候,一般的“格”是不需要遵守的,只需要遵守“永格”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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