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总字数为:1344823个”乌斯曼微微一笑,“心心念念想要出去,可这出口就在眼前了,本王竟还有些舍不得,毕竟……”
乌斯曼正要说些柔情蜜意的话,毕竟他们以前从未一起探险过,更别说这一路上的险象环生了,只见炎立刻撒手道:“你要留在这感怀人生,我可不拦着,我还得出去喊人来救其他人。”
“别啊。”乌斯曼忙扯住炎的手腕,“炎炎,别丢下我。”
“我倒是想。”炎小声嘀咕,但这宝匣还得乌斯曼来开呢。
“你说什么?”
“你先松手。”炎道。
乌斯曼松开手,炎便走向一根廊柱旁,扯出一条特别粗壮的藤蔓,拉扯过来,捆在乌斯曼的腰上,然后炎一扯藤蔓率先腾空,只见他扯着藤蔓,拖着乌斯曼,飞向那位于天棚上方的出口。
“站稳了。”炎让乌斯曼落在石柱上方,那泥土甬道的正前方。
“为何不直接抱我上来?”乌斯曼解开着身上的藤蔓道。
“我没有空余的手。”因为炎要抓着宝匣。谁知道它会不会被碰坏。
“……”
“我方才看过,这条隧道虽然狭窄但畅通无阻,你慢慢爬出去吧。”炎飞快说道,“我殿后。”
看着炎一路上对自己这般照顾,直到出去了还要殿后,这份细心呵护让乌斯曼动容,一笑道:“好。”
这柔情浅笑看得炎心头一悸。
如果说皇兄的笑是如沐春风,笑得让人心头一甜,那乌斯曼的笑就似一团炽火,烘得人心头焦躁。
乌斯曼弯腰钻进越发黑暗的甬道,应该是外边天黑了的关系,有风呼呼地灌入,冰冷而清冽。
在底下闻多了潮闷霉臭的味道,这寒风瞬时让乌斯曼的肺腑和脑袋都变得清冽起来,越发地精神了。
随着乌斯曼逐渐接近地面,可以听到远近交叠的犬吠、人声,还有喀沙喀沙的刨挖声。
数不清的火把造就的火光连天都映红了,乌斯曼钻出洞口,看到眼前是一片疏阔之地。
在他的身后,相隔七、八十丈的地方有济纳雅莉的军队在忙碌,还有大燕精兵光着膀子在挖土。
而挖出来的泥土都累成一座又一座连绵起伏的小山丘。
“炎炎,小心碰头。”乌斯曼弯腰把身后的炎搀了出来。
“……呼!”炎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就好像压在胸前的巨石终于挪走,他得以呼吸似的畅快不已。
炎的头顶是灿星漫天,脚下是坚实土地,他忽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耳后是士兵的声音,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应该是这个方向啊,‘焛云’在挖刨这边。”
这声音听着怪耳熟的。炎回转身一看,赫然发现垮塌了大半围墙的斗兽场,就像被巨兽一脚踩过似的,满地狼藉。
炎倒吸一口凉气,叹道:“没想到这爆炸竟然如此厉害。”
炎后知后觉这都能保住命实属不易。
“是啊,而且没想到我们就离斗兽场不远,还以为在地下兜兜转转这么久,早就出城了。”乌斯曼同样心怀感喟。
“——君上!”到底是牵着‘焛云’的济纳雅莉眼睛尖,老远就看到满身尘土,宛若泥人的乌斯曼和淳于炎。
“是君上!”
“是亲王殿下!他们在那!”所有人都沸腾了,来不及擦一把脸上的汗,扔下手里的铁铲,就“翻山越岭”、跌跌撞撞地冲他们奔来。
炎笑了笑,因为他看到了沈方宇。他是大步流星、脚下生风地走来,却走得如履平地,稳健如常。
这功夫高低在步伐上就看出来了,炎心里很是赞赏。
乌斯曼注意到炎面带微笑,而那笑容是对着沈方宇一人的。
“君上!”
快沈方宇一步的济纳雅莉一下就扑跪在乌斯曼面前,哽咽道,“是罪臣护驾不利,让您身陷险境,受尽磨难,罪臣就算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炎没见过这么激动的济纳雅莉,她面色通红,耳根也是红的,此时哪怕要她自戕谢罪,想必她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炎不禁想:“济纳雅莉对乌斯曼倒是一片忠心。”
“殿下!”沈方宇声音低沉沙哑,而且不知他是不是担心过了头,还是激动到忘乎所以,他没有
像济纳雅莉那般下跪请罪,而是走到炎的面前,一把搂住炎的肩头。
炎受到沈方宇的臂力驱使,身子往前轻轻一晃,靠进沈方宇那宽阔厚实的胸膛里。
“嗯?”炎不免愣住,感受到沈方宇的双臂愈发用力地搂紧自己的腰背,就像他搂着的是身家性命一样的东西,既用力又小心。
炎的下巴被迫搁在沈方宇的肩头,看到后方不管是跪着的,还是没来得及下跪的两国士兵全都呆若木鸡,直直地瞪着他们。
炎相信自己的脸上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这沈方宇太热情了吧?
虽说他向来与属下的关系不错,但还没有人这么脸贴脸,腰贴腰地紧搂过他。
一则不合礼仪,二则大家都是大男人,抱那么紧不嫌弃吗?
“殿下,我再也不会放您一人出去犯险,”沈方宇焦急的声音就响起在炎的耳畔,“不会再留您一人……”
这话甚是关切,关切到透着“以下犯上”的意味,毕竟沈方宇只是属下,他无权干涉炎想要去做什么。
“这……”炎被沈方宇弄得有些懵,不知他是怎么了?竟然比济纳雅莉还要激动,刚才看他走来时,还挺淡定的呀。
对了,炎忽然想到自己好歹是位亲王,万一在古城里丧命,那沈方宇的全家老小都要跟着陪葬,难怪乎他如此这般激动了。
“沈、沈方宇,我没事,”炎抬手轻拍他的脊背,出言安抚道,“还有,你放心吧,当今圣上是明君,他不会因为我乱跑丢了命,就治你的死罪,更不会株连无辜。”
“殿下,卑职并不是怕死。”沈方宇终于松开炎的腰,却依然握着炎的双臂道,“卑职只怕不能为您而死。”
“我不需要你为我死。”炎的神色黯淡下来,轻推开沈方宇的胳膊说道,“好好活着不好吗?”
炎再也不想有人因自己而丧命,哪怕是口头上的,听着心里也难受。
“炎炎,何须为此事烦恼。”乌斯曼忽然往前一步。他亲昵地叫着炎的名字,眼睛看着的却是沈方宇,“他要死,你就成全他好了,毕竟是他护你不周。”
第63章 妒火
沈方宇这才看向乌斯曼, 但他眼里没有一点畏怯, 而是警惕, 仿佛乌斯曼不是尊贵的西凉国君,而是一介匪徒。
“少胡说八道了。”炎立即瞪了乌斯曼一眼,用大燕语道, “还有,现在哪是论罪追责的时候, 你赶紧派士兵下去救人吧。”
乌斯曼皱皱眉头, 收回那闪着寒光的视线, 对济纳雅莉不冷不热地道:“古墓的下水道后方还有人,霜牙也在, 它会给你引路,你带人下去救吧。”
“是!”济纳雅莉领命,正要起身,乌斯曼又道, “切勿损毁墓室中的东西,本王还有用。”
“是!君上!”济纳雅莉示意一支士兵跟她一起下墓穴去,还问沈方宇要不要一起去。
沈方宇正要拒绝,炎却说:“你去吧,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卑职领命。”沈方宇抱拳, “但卑职也有一个请求。”
“说。”炎道。
“如今西凉王已经确认殿下您的身份,殿下应该前往行宫歇息。”沈方宇认真地道, “救人一事属下定当不负亲王嘱托,但眼下天寒地冻的, 亲王一身单衣,属下着实放心不下,还请您速速去行宫沐浴添衣。”
沈方宇的话不错,外国使者来到西凉并不会入住玥琅宫,住的都是丹炀城外相隔二十里地的一座行宫里,大约是为防范外族行刺吧,历代均是如此。
“可是……”炎没见到阿雅大婶他们出来,始终放心不下。
“殿下,这里由西凉王亲自坐镇营救,是不会有事的。”沈方宇把救人的担子稳稳压在乌斯曼的肩头,他的目的很明确,送走亲王殿下,并防着西凉王继续骚扰殿下。
“炎炎,你去吧。”乌斯曼也心疼炎穿得这么少站在风口中,“好生歇着,让太医治一下你身上的伤,本王晚些时候会去看你。”
“你不用费事来看我。”炎看着乌斯曼道,“不过,等阿雅大婶他们出来了,你记得叫人来知会我一声。”
“这个自然。”乌斯曼微笑点头。
“来人,护送亲王殿下去行宫。”沈方宇打铁趁热,叫来大燕士兵。
“你们也去。”乌斯曼同样吩咐西凉的侍卫护送炎。
炎的身边一下子多出二十来个士兵,左边是西凉军,右边是大燕军,他们彼此互瞪,好不热闹。
“我不需要士兵护送,他们留在这里帮助百姓更有用。”炎统统拒绝,指着人群后面的骆驼道,“把它给我就行了。”
“这怎么可以……”沈方宇蹙眉。
“我自有分寸,你快去帮济纳雅莉吧。”炎一拍沈方宇的肩头,微笑道,“地下古城里有诸多陷阱,你要小心些,别受伤了。”
“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方宇只得抱拳应道。
骆驼是伊利亚牵来的,他一直都站在人群里,只是看到君上的心情似乎不大好,所以不敢贸然上前。
此时他看到炎提到骆驼,忍不住钻出人群,咧嘴笑道:“殿下,给您骆驼。”
“伊利亚,你怎么伤成这样?”炎吃惊地看着伊利亚脑门上渗血的纱布道,“你随我一起去行宫吧,得叫大夫重新包扎。”
“是,殿下。”伊利亚正等着这句话呢。
待炎和伊利亚共骑上一匹骆驼,炎回头看了乌斯曼一眼,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说,便挥鞭走了。
待炎走远,沈方宇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副统领岳蕲便心领神会,带着几个大燕士兵悄悄跟了过去。
乌斯曼也没闲着,轻轻颔首,一队西凉士兵也默不作声地跟着去了。
刺客的事情还未彻底解决,乌斯曼可不放心让炎就这么骑着骆驼去行宫,想必沈方宇也是一样的想法。
乌斯曼看向沈方宇,沈方宇看似尊敬、实则冷淡的躬身行礼,然后就下古墓去了。
乌斯曼想找茬的,但他举止得当,连点刺儿都不给乌斯曼挑。
“真讨厌的家伙。”乌斯曼垂手立在那儿,银发潮湿,一身污泥,理应狼狈却丝毫不损王者之气。
士兵们依旧在忙忙碌碌地营救地下城的人。想来被困在下面的人不只阿雅大婶等人。
忽地,天上的星芒逐渐被乌云抹去,夜风掣剑般扬起团团沙霾,从四面八方袭向众人。瞬时,除了扑面的沙尘,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保护君上!快保护君上!”
有士兵在大喊,忙着就地拉起防尘霾的帐篷。
但更多的人不敢擅动,立在原地、惶恐四望,就仿佛他们此刻立在万丈悬崖的边上,哪怕只是迈出一小步,就会堕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怎、怎么就变天了?刚还好好的……”有人躲在石堆后方,看向旁边同样躲藏着的人。他们面色如土,互相抱着蜷缩在一起。但害怕的却不是突然袭来的沙尘暴,而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
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人不知怎的,由灵魂深处感到胆寒的“气”,在这里随着沙尘暴无声无息的蔓延。
乌斯曼站在原地,失神的眼里既没有沙尘暴也没有那些为他拼死忙碌的士兵。
他双手紧握成拳,体内劲气源源不断发散而出,地上的大小石头皆在瑟瑟颤抖,当乌斯曼又一次想到炎不仅不计较沈方宇以下犯上的举止,还亲口关照沈方宇要小心时,那些石子瞬时炸裂,变得粉碎。
“吼吼——!”一声气势磅礴的狼啸宛如闪电般劈开这团团沙尘,众人急忙掩耳,却也还是被吼得脑仁生疼。
乌斯曼的意识瞬间被拉回,他愣了愣,看着地上翻滚着的石尘碎如齑粉。
“怎么回事?”乌斯曼看着地面,风沙也渐渐休止。
“吼!”霜牙依旧在咆哮,他不等士兵们把通道挖到足够大,直接凭着蛮力从地下蹿出,它的毛发裹夹着大量的泥石,只见它站稳在乌斯曼面前,便发力猛然一甩,这满身的泥石是稀里哗啦地四处乱飞。
乌斯曼不可避免地被它甩了一身烂泥,有一团还直接飞到他头顶,顺着银发慢慢滑下……
“你这……笨狼!”乌斯曼抖落头发上的泥块,“不能离本王远点再甩么?”
霜牙挨了骂,鼻子皱起,一脸凶相,看样子它的心情也很糟糕,不过它还是老老实实地趴下来向乌斯曼服软。
狮虎兽焛云本想向霜牙撒娇,但霜牙那声吼惊得它调转屁股就跑,士兵拉都拉不住,眼睁睁看它狂奔而去。
但它跑去的方向是行宫,可能想去找它的主人银月公主了。
“君上,”济纳雅莉也从古墓里出来了,看到霜牙这般躁动不安,便道,“大约古墓里阴气太重,所以寒意料峭吧,霜牙就有些暴躁……但多亏了它突然发作,我们不需要慢慢地打开洞口,它直接就给撞出来了。”
济纳雅莉身后跟着阿雅大婶他们,阿雅大婶看起来很虚弱,浑身湿透着哆哆嗦嗦个不停,看样子他们也是从下水道游过来的。
阿雅大婶看到乌斯曼就想下跪谢恩,无奈手脚都不听使唤,跪都跪不利索。
“送他们下去休息,并请大夫给他们诊治。”乌斯曼嘱咐道。
“是君上。”
“地下城纵横交错,应该还有活着的刺客。”乌斯曼继而道,“加派人手,继续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君上,”济纳雅莉方才也见到刺客的尸首了,从那伤口来看,应该是大燕亲王的杰作,想到他能这么护着君上,济纳雅莉好歹对他有些改观。
表面上看,大燕亲王对君上不理不睬,但实际上还挺关心的么。
“那个大燕士兵呢?”乌斯曼连沈方宇的名字都懒得念。
“他在看棺材。”济纳雅莉耸耸肩头,“大约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棺吧,君上您请放心,我让人盯着他呢。”
“哼。”乌斯曼冷冷一哼,不用说,沈方宇是在研究巫雀纹,好向炎去邀宠。
“君上,臣下陪您回宫沐浴更衣吧。”济纳雅莉单膝跪地,“这里自有武卫营照看。”
“嗯。”乌斯曼点点头,才迈出一步就忽然停下。
“君上?”济纳雅莉不解地问。
“才分开多久,本王竟开始想他。”乌斯曼笑了笑,“走吧。”
一行人随驾乌斯曼策马回宫,没人发现藏身于残垣中的花孔雀,他脸上没了那些浓重的胭脂水粉,整人就跟换了一张脸似的截然不同。
没有谄媚之姿,只有狠厉之态。
“乌斯曼果然是祭司塔放出来的爪牙……用歪门邪道害得殿下身陷囹圄!”花孔雀一掌拍在断墙上,从上至下的石砖均被震得四分五裂!
虽然暗杀乌斯曼的计划失败了,不,不只是暗杀失败,利用卜鲁罕夺下斗兽营,继而动用斗兽营的兵马之力向乌斯曼发难,颠覆他的王位,这一大计都失败了。
为了这条计谋,他巴塞尔不惜假装娘娘腔委身于男人,当一个任谁都可以羞辱的娈宠,忍辱负重这么久,结果却得来这么一个“完败”的结局。
“淳于炎……”
千算万算,这其中唯一的疏漏便是淳于炎了。那次,见他对付卜鲁罕就知道,他是斗兽营里的一根刺,淳于炎的存在会搅乱大局。
为此,他还冒险想要将他推下斗兽场的观众席,没想他轻功了得,竟然躲过了。
“淳于炎……”巴塞尔再次念叨着这令他愤恨的名字,“这笔账我自会找你清算,到那时,不管是你还是乌斯曼,都会跪在丹尔曼殿下的面前向他求饶,求他给你们一个痛快!”
巴塞尔眼神阴冷地披上斗篷,骑上一匹马,混在夜色中消失了。
第64章 惩罚
星河璀璨, 高大的骆驼沿着平缓的沙地不紧不慢地前行, 伊利亚不时回头望一下后边, 不知何时开始,他们身后大约三十步开外的地方,跟着两队人马。
一是西凉侍卫, 二是大燕精兵,他们各自列队、手持兵器, 步调一致地跟着他们。
“看来君上还是不放心让您单独走。”伊利亚对坐在前面的炎道, “您看这些士兵, 都是来守护您的。”
“我不是有你吗?哪里是单独走在沙地里。”炎背倚驼峰,双脚随着骆驼步伐而轻轻晃动。
“那不一样, 要是还有刺客,我能顶什么用。”伊利亚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要有士兵保护,我才能安心点。”
“嗯。”炎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早知道后头有侍卫,只是懒得回头看。
“殿下……”
“叫我炎吧。”炎道,“听你叫‘殿下’,像在叫旁人似的。”
“太好了。”伊利亚也不客气, “炎,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
“我在想一件事。”炎的手里抱着从古墓里带出来的宝匣,月色下它的黑玉材质像冰一样冷, 又像玉一样细腻,泛着熠熠光芒。
“什么事让你这么困扰?”伊利亚问道, “说出来我帮你想?”
“也不是什么大事。”炎忽然“啧”的一声,叹气道,“还挺无聊的。”
“到底什么事?”伊利亚被挑起兴致,还凑上前,看着炎帅气的侧脸。
“就是之前……”炎顿了顿才道,“我本想提醒乌斯曼,他头上的伤只是暂时止住了血,得叫御医瞧瞧,但后来一想,这话不用我说,他也会让御医来瞧的。”
“啊~?!”伊利亚这一声“啊”可真够嘹亮的,啊得后边的士兵全都浑身一凛,还当前面有突发状况。
直到炎摆摆手,他们才没冲上来。
“你嚷嚷什么?”炎皱眉,耳朵里全是那一声“啊!”的回音。
“我还当你在烦恼什么,一路上闷声不响的,原来在想这事。”伊利亚是忍俊不禁。
“听你的语气,我好像很傻。”
“你不傻,只是迟钝。”伊利亚笑着,“你既然担心君上,就直接告诉他呀,他会很高兴的。”
“我不是担心他。”
“你都想着他头上的伤口,怎么就不是担心了?”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伊利亚问。
“就……”炎想了想道,“我也会关心你头上的伤,不是吗?”
“可是你没告诉君上你担心他。”伊利亚指出道,“你却直接带我去找大夫,这就很不一样。”
“那是因为他是帝王,就算我不说什么都有人给他找御医,但你不一样……”
“炎,”伊利亚打断炎的话,“既然你觉得不提醒也没事,那你一路上都在纠结什么?”
“……!”炎幡然醒悟,自语道,“对呀,我在这纠结什么?那根本就是一句废话,不值一提。”
“什么废话?”伊利亚被绕糊涂了。
“就是让他传御医呀,那是一句废话,还好我没说出口。”炎笑了笑,“多谢你点醒了我。”
“哎~!”伊利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炎,我和你说的这些,你千万别和君上提起,不然纵使我长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
“你怕什么,我们又没说他坏话。”
“……这怎么说呢,反正我还想多活两年。”伊利亚哭丧着脸。
“你这个胆小鬼,放心吧,我也不会和他说这些。本来也是小事,过去了就罢了。”炎笑了笑,继续看手里的宝匣,要等乌斯曼得空了,才能打开它吧。
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秘密,炎真的好奇得很。
“看,是丹丹契里!”伊利亚指着面前的一座城池道。
它依着死火山而建,大多的屋舍都是山体窑洞,作为主体建筑——一栋有着六座圆顶的三层宫殿,矗立在灯火辉煌的半山腰。这座山城没有城墙,最外围的一圈是敞篷地,有不少牧民在那住着,往里是石屋,多为当地百姓,沿着山坡车道往上走,到最顶处是烽火台和官舍。
可以说这处地方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屋舍庞杂却又秩序井然。
“那是天鹅宫。”伊利亚又道,“部落的族长也好,还是外国的特使来到西凉,都会在这边下榻。”
“看着比死囚塔好太多了。”炎仰望道。
“哈哈,”伊利亚大笑起来,“炎,你还想着死囚塔哪。”
“这恐怕忘不了吧。”炎感慨道,“毕竟是我下榻西凉的第一站。”
“说真的,我还是想不明白君上为何要那样待你。”伊利亚原以为君上是耍炎,想让他跪地求饶,可现在知道并不是,伊利亚甚至觉得现在快要求饶的人是君上吧。
毕竟君上做了这么多事,都无法改变炎不想嫁给他的想法。
炎和伊利亚都望着天鹅宫,天宫里亦有人站在垂着纱幔的阳台上,眺望着他们这一行人。
“公主殿下,是‘焛云’回来了!”一位穿着精致的嬷嬷指着两列士兵的旁边,狮虎兽焛云正垂着尾巴,跟着走。
“只有焛云?”明月公主紧张地问。
“不,还有士兵,他们走得挺快的,大约是来向您复命吧。”嬷嬷笑道。
“看样子他们已经救出君上了。”明月公主这才露出笑容,还一把握住身边嬷嬷的手,“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神女保佑。”
“殿下,您现在可以安心吃饭了吧?”嬷嬷心疼不已,“您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不吃不喝的,要是病了该怎么是好?”
“君上有难,我身为臣子,哪还吃得下睡得着,”明月公主的眼里透着泪光,“但嬷嬷,这会儿我是真的饿了,你扶我进去用饭吧。”
“好!”嬷嬷搀着公主的手,“您小心门槛。”
“嗯。”公主睁着一双漂亮得似黄水晶一样的眼,只是这眼底似蒙着一团白雾,什么东西都倒映不出来……
炎抬头望着天鹅宫,见到一雕花凭栏处有一道身影飘曳生姿,如风吹的花瓣一般轻摆入殿内。
这宫殿本就不是他一人所住,所以看到别的身影,炎并不惊讶,只是低下头继续往前。
早已收到传信的官员和侍卫统统出来列队两旁,无比热情地迎接着炎,他们也发现了焛云,便差人把它送去给明月公主。
“它的主人在这?”炎好奇地问。
“对,它是明月公主的爱宠。”接待的官员道,“公主是为了寻它才来的。”
“嗯。”炎点点头,这狮虎兽终于寻回主人了,而他也恢复了大燕亲王的身份,彼此都松口气吧。
丹炀城,玥琅宫。
在王宫内有多处浴池,最有意思的大约就是位于地下室的天象池了。
四四方方的屋内种植着龙凤草、凤尾花等多种名贵花草,虽位于地下却开着一面天窗,引着月光倾泻满屋。
偌大的池子也是方方正正,池底铺着纯白色、毫无瑕疵的鹅软石,石下深埋着一条人工造就的水渠,温泉水就是通过着这水渠源源不断地引入。
池边一左一右各站着一座气势磅礴、栩栩如生的宝象,这右雌左雄的两头大象为白玉雕刻,身披七彩锦缎,这锦缎上还缝满着珠宝翠玉,显得无比奢华。
那逼真的象眼、象蹄皆镶金贴钻,更显精致,温泉水就由高翘的白玉象鼻喷洒而出,雾气氤氲,宛若仙境。
乌斯曼赤身裸体地坐在浴池的阶梯上,大半身子都没在泉水中。
一位身穿灰袍的御医正跪在池边,手拿鱼钩似的弯针和一段细麻线替他缝合额上的伤口,不多不少,刚好三针。
乌斯曼没有用黄麻枝镇痛,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更在乎的是炎去了行宫之后,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捎回。
虽然说他们分开还不到三个时辰,可怎么觉得已有好几日不见似的。
济纳雅莉来了,她同样在池边单膝跪下,看着御医小心翼翼地缝着伤口,便问道:“会留疤吗?”
“回将军,”御医恭谨言道,“换做别人难说,但君上素来身强体健,这伤口应当不会留疤。即便是留了,因为它在发际线后头,也是瞧不见的。”
“本王倒是希望留点疤痕,”乌斯曼悠然开口道,“他要是瞧见了,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内疚,说不定还会因此而以身相许。”
“以大燕亲王的性子,内疚会有,但以身相许怕是不可能的。”济纳雅莉有些不满,“君上没必要为他那点内疚,就伤害自身。”
乌斯曼微微笑了笑:“御医,给本王缝好了,一点伤疤都不能留。”
“遵命。”御医恭谨应道。
济纳雅莉看不懂了,刚君上不是想要大燕亲王心怀内疚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本王舍不得他心里难受。”乌斯曼悠然道,“要在他心里留点念想,本王有的是法子,不差这一次。”
“君上……”济纳雅莉差点脱口问道,“您是来真的吗?”
自从这位大燕亲王来到丹炀后,君上变得越来越不像她认识的那位君上了,就好像不论做什么事都开始有了顾忌,而这顾忌的便是——淳于炎。
在以前,君上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更不会忌惮别人的看法,连那为鬼为魅的祭司塔都拿君上没辙。
但是话到嘴边,济纳雅莉改口道,“您何苦这样委屈自己?您是高高在上的西凉王,圣域昭雪的承袭者。只要您开口,臣下定会让大燕皇帝答应这门亲事,任他淳于炎再傲,再不愿意,也不能违背大燕皇帝的圣旨吧?”
“济纳雅莉,”乌斯曼半眯着眼,“把你的舌头割了吧。”
济纳雅莉浑身一颤,连那正在收尾的御医,也惊得差点掉了手里的针。
“本王应当说过,不许你插手本王和亲王的事情,”乌斯曼抬头道,“你既然不想要你的舌头,本王成全你便是。”
济纳雅莉脸色煞白,君上确实认真地警告过她一次了,此时君上只要她的舌头而不是性命,已经是额外开恩。
温泉水依然哗哗地喷洒着,济纳雅莉那头红褐色的长发辫子上,也坠满瑟瑟发抖的水珠。
她忽然伸手摸上腰间的匕首,猛地拔出!就在这时,有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握住匕首,阻止了她。
第65章 提亲
“雅尔塔?”济纳雅莉转头看到内务总管雅尔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君上, 请您念在她伴驾多年的份上, 饶恕她这一次吧。”雅尔塔松开手, 对乌斯曼下跪道。
“你这救兵倒是来得及时。”乌斯曼轻撩起池中的花瓣,那是不知何时从枝头掉下来的凤尾花,放在鼻间轻轻一嗅, 冷冷地说道,“罢了, 本王也不想这池中见血。”
“谢君上。”雅尔塔低头, 济纳雅莉更是双膝触地, 浑身发软地道:“谢君上。”
“君上,永和亲王一切安好, 已经歇下。”雅尔塔方才是去天鹅宫传话了,告诉永和亲王殿下阿雅大婶等人已经顺利救出,好让他安心。现在雅尔塔回来向乌斯曼复命。
“嗯。”乌斯曼点头。
“还有……”雅尔塔低着头道,“萨哈回来了, 但不知为何没有回宫来,而是一直在城外的驿站逗留。”
自从乌斯曼让萨哈去大燕散布谣言,说他要娶大燕国的珂柔公主后,萨哈就一直留在大燕, 大约
是君上没有下达新的命令, 他不好擅动吧。
可是这会儿他自己回来了,而且还没入宫述职, 这算是抗旨么。
“派人盯着他。”乌斯曼道。
“是,君上。”雅尔塔接着道, “依照您的吩咐,大燕亲王的接风洗尘宴摆在后日,会接连举办七日。这礼遇规格是最高的,相当于迎接一国之君。”
依照淳于炎的身份,理应是次一档的接待礼遇,但雅尔塔显然知道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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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亲 完结+番外_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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