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蔡微月满脸沙土,浑身脏兮兮地从戈壁上回来。
“蔡姐姐,你怎么……”小满刚来药堂,就瞧见蔡微月这幅狼狈样,不免有些惊讶。
蔡微月看了他一眼:“药堂还有没有水?”
小满摇摇头:“没、没了,现在煎药的水都没有了。”
旱井枯竭,喝的水昨天就已经耗尽,现在根本挤不出一滴水。
“行吧。”蔡微月微微叹息,随意抹了把脸,越抹越脏。
恰巧池思起床,刚打开房门就瞧见她,有些惊讶地望去。
“这是怎么了?”他打着手语问道,急忙来到她身边,用自己的衣袖去擦她的脸,动作温柔轻缓,虽然衣服的布料很粗糙,但蔡微月却觉得很舒服。
“昨天晚上去隔壁找旱魃,没找到。”蔡微月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池思愕然:“旱魃?”
这不是老人们口中的传说生物么?这东西真的存在?
脸被池思擦干净了些,蔡微月才起身:“放心吧,昨天晚上是我太心急,等会我再进一趟戈壁,一定把它找出来,让它把水还给你们。”
池思抓住她的袖子,做了一个小心的动作。
蔡微月笑了笑:“晚上回来,小满,好好看着你家先生吃饭。”
小满义正言辞:“蔡姐姐,我保证先生吃饱饱!”
说罢,蔡微月又匆匆离开药堂,继续寻找旱魃的踪迹。
“我说怎么平白无故回来一趟,原来是报备行踪啊……”陆以观的声音传入脑海。
蔡微月抿嘴:“你出门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好好好,还嘴硬是吧。”陆以观看破也说破,“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家里人都说出来了,池思也是家里人呗。
蔡微月不再理会这个为老不尊的,继续寻找旱魃。
*
戈壁上的温度随着太阳的高度而升高,到了中午,已经热出新高度。
焦灼的阳光晒着地面,空气产生丝丝扭曲。
村子里的人都不再出门,他们坐在土房子里,人手一把老蒲扇,使劲地扇风,有些人甚至连饭都吃不下。
小满端着冷馕饼和榨菜走进池思的房间:“先生,吃饭啦!”
池思放下手里的医书,将桌子整理好。
没有水,手里的馕饼又过硬,两人吃得很是艰难。
“也不知道蔡姐姐怎么样了。”小满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馕,忧心忡忡地望向炽热的天空。
池思垂下眼眸,那双温柔的眸子此刻也充满了担忧,他知道以蔡微月的修为,根本不会出事,可他依旧会不由自主地牵挂她。
“不会有事的。”他抬手对小满打手语,“很快就会回来的。”
然而,直到太阳落山之际,蔡微月也没能回来。
村子却迎来一位不请自来的神秘男子。
男人一身黑袍,只露出一个下巴,远远看去,像是一道漆黑的影子,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地冒着黑气。
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村子的上空,天色立即暗沉下来,那些黑气将都留在药堂的村民全部都抓住,丢在角落里,他们相互抱着瑟瑟发抖。
池思也被黑气从药堂里拖了出来,他将小满抱在怀里,眉头紧蹙地望着空中的黑袍男子。
很显然,那男子也是一名修士,可池思却敏锐地察觉,男子散发出来的气息极为恐怖,和蔡微月身上的灵气完全不一样。
如果蔡微月身上的气息是温和无害的风,那么这个男子就是邪恶凶狠的蛇。
邪修。
这个词立即涌现在池思的心头。
他不动声色地将小满挡在身后,死死地盯着黑袍男子的一举一动。
“你就是那女人的相好?”黑袍人的声音呕哑嘲哳,十分难听,总之小满是这样觉得的。
但池思听不见,无动于衷地盯着他。
黑袍人这一个月都在很远的地方观察着,他不敢靠得太近,怕蔡微月察觉。
他见蔡微月经常与这个男人来往,对池思的残疾并不知情,还以为池思的故意不理他。
他冷哼一声,身上的黑气将池思的四肢缠住,将其半吊在空中:“本座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先生!!”小满扑上去想将池思拉下来,可他力气太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思被黑袍男子架到半空中。
黑气不断收缩,痛感迅速袭来,池思嘴唇微张,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倒是有点骨气。”黑袍男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池思,力道越来越大,“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混蛋!你放开我家先生!!”小满见池思满脸涨红,嘴角开始溢出血迹,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里,怒气冲冲地就要上去打黑袍男人。
还好小舒及时拉住了他:“小满,别去送死!微月姐姐肯定马上就到了!”
“先生!”小满哀嚎一声,“蔡姐姐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蔡微月?”黑袍男子神秘一笑,“原来不叫陆以观啊,无所谓了,她可不会马上回来,毕竟,她还得去追旱魃啊……”
戈壁之上。
蔡微月放出神识,覆盖一小片荒漠,细细地搜查着旱魃的蛛丝马迹,可依旧没有半分线索。
倒是早上被池思擦干净的小脸,此刻又被沙土覆盖。
“这旱魃真能藏啊。”蔡微月不能理解,这都快一天了,愣是一个影子都没瞧见。
陆以观摇摇头:“旱魃本就不擅长战斗,它可能察觉到你的气息,躲远了。”
“那也得找到它!”不然全村人都得渴死。
她看着脚底下的沙土,心里忽然一动:既然上面找不到,那就去下面找!
于是,她用灵力裹住全身,下一秒,整个人直接钻入地底。
修士一旦达到金丹期,那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但蔡微月如今筑基都还没达到,只能依靠灵力开路,入地之法十分消耗灵力,蔡微月不能在地底下待太长,如若此次还找不到旱魃,那就只能另寻机会。
戈壁地底皆是黄沙,里面的情况比地面还要复杂,蔡微月绕过几处流动的沙坑,继续搜索着,直到下午,灵力即将耗尽,蔡微月准备撤离。
就在这时,她再次闻到了那股气息。
“在那!”陆以观指着不远处的地底流沙,“它躲在里面!”
蔡微月当即快速冲向流沙!
原本安静流淌的沙子忽然扭动起来,从里面冒出一只白骨森森的婴儿尸骨!
那尸婴双眼黑漆漆的,仔细一看,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扭曲,看起来奇诡无比。
它对着蔡微月张开嘴巴,好似在说什么,然后转头就冲出了地表!
蔡微月自然不会放过它,当即跟上去,追着它在戈壁跑了几百公里,里沙村越来越远,直到来到这里的沙漠地带,旱魃才堪堪停下。
“把沙村的水还给我。”蔡微月抽出长刀,指着旱魃。
黑漆漆的眼眶盯着斩马刀,小小的旱魃张开嘴巴,发出阵阵笑声,那笑声似哀似怨,和戈壁呼呼作响的风一样,听起来十分毛骨悚然。
紧接着,数十道由沙子组成的龙卷风朝着蔡微月杀去,蔡微月握紧斩马刀,毫不费力地将龙卷风斩断,寻着旱魃的脑袋砍去!
还未接触到旱魃,它嗖的一声又钻入地底,从数十米远的地方冒出头。
“属老鼠的是吧。”蔡微月冷笑连连,不再对旱魃手下留情,她猛地抽出玄雷鞭,伸入地底。
旱魃见她有所动作,当即继续钻入地底来躲避,可蔡微月一动没动,她握紧手里的玄雷鞭,当即,地上银蛇炸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紧接着浓烈的烧焦味从沙地里冒出。
一道小小的身影破土而出,躺在沙地里嚎叫不止。
蔡微月抬步上前,拧起被玄雷鞭电得焦黑的旱魃,与其对视:“跑啊,我看你往哪跑。”
旱魃龇牙咧嘴地对着她发出恐吓声。
“凶什么,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好好在沙漠待着就行,为什么要去偷村里的水?”蔡微月伸出手在旱魃额头弹了一下。
触感很柔软,和骨头的触感完全不一样,蔡微月好奇地多摸了两下。
“这是幼崽。”陆以观提醒道。
蔡微月有点好奇:“旱魃也有幼崽啊?”
“旱魃虽然是天生地养,但也有幼年时期。”陆以观解释道,“谁没有小时候?”
正因为年纪小,所以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跑来人类的居住地,倒也说得通。
蔡微月掐着旱魃的脖子,威胁道:“小崽子,还不想死吧?”
旱魃疯狂点头。
怕了,它是真的怕了,早知道就不理那个奇怪的黑袍人了。
“乖乖和我回村,把水还回去就放了你。”蔡微月无意为难它,旱魃本就是天地奇珍,杀一只少一只,既然只是小崽子调皮闯的祸,教训一顿也就算了。
旱魃漆黑的眼眶摇了摇,它拉住蔡微月的手,吐出一团黑色的液体在她身上。
“……”蔡微月差点将它摔下去,但仔细一看,发现那团黑色液体里,有股邪气。
“这黑气怎么会在这里?”蔡微月当即认出这黑气和唐勘身上的黑气如出一辙。
糟了!
蔡微月立即拎起旱魃,快速地往沙村里赶!
可她被旱魃带出来太远了,等她回到沙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她慌慌张张地来到药堂,却发现药堂乱糟糟一片,地上还有许多血,蔡微月当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微月……姐姐……”
虚弱的声音从桌下传来。
蔡微月当机掀开桌子,便瞧见浑身是伤的小舒。
“小舒!”蔡微月将她抱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舒声音哽咽:“有个人,把先生他们都带走了……”
还未说话,小舒身上冒出一团黑气,直击蔡微月眉心,好在蔡微月反应快,抬手抵住黑气的攻击,但手掌却被生生贯穿!
“微月姐姐!”小舒尖叫一声,当即昏死过去!
“蔡微月,如果不想让你的情郎和村民们死,就来这里找我。”
极为难听的嗓音传来,黑气在空中标注出方向。
“找死!”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蔡微月死死地盯着那团黑气。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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