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速食餐厅吃完晚餐之后,仁杰带着明萱和晓梅,回到科博馆本馆一楼挑高的大厅。
大厅中间矗立着一栋四层楼高的木建筑,建筑中的齿轮机构不断运转。明萱印象中,这是「水运仪象台」的等比模型。
就在仪象台旁,仁杰蹲在地上不停喘气。明萱轻拍仁杰的背。
「学长,你还好吗?」
「没事,再一次肯定能成功。」
「这次把要求降低一些吧。我感觉这个异空间不是很愿意让人在这里搭一个舞台。如果只是一个十公分高的平台可以吗?」
「嘛,平台也凑合吧。」
仁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理手中的扑克牌。刚刚他为了在走廊上搭建舞台进行了判定,不过前两次都失败了。仁杰用手臂擦去斗大的汗珠,他再次闭上眼睛,检视意识底层浮出的影像。
「大老二规则。方块五。」
仁杰说出他看见的花色——他的潜意识和异空间谈判的结果。明萱振奋地握紧拳头。
「祂同意了!学长,抽牌吧。运气再背也不会抽到比这小的牌面了。」
「等等。」仁杰睁开眼睛。他说:「我原本还有蛮有信心的。你这样一说,旗都立起来了,我还这么抽牌?」
「喔,我不是故意的。」明萱愣了一下,意会过来,她说:「不过你还是得抽牌啊,判定不是不能中断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从以前到现在运气都很背。不然这样,你帮我抽。」
明萱看到仁杰把排递过来,退后一步,她惊恐地瞪着那叠扑克牌:「你明明说好不用我判定的。」
「这是我的判定,又不是你的判定。」
明萱刚刚才想把自己的筊杯交给仁杰保管,她现在完全不想碰任何跟判定有关的东西。
依照仁杰的说法,她已经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抢过仁杰的判定骰。这次如果让她碰到仁杰的扑克牌,她根本不能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那你就自己抽牌啊,不要到时候失败又怪我!」
确实一般来说,在异空间里把判定骰交给其他人是极度不理智的行为。不过仁杰用自己的理智和异空间对赌,已经输了两次。原本他想趁着气势想进行第三次判定,被明萱打断之后,他已经提不起勇气继续下去。仁杰坚持要明萱代抽。
「不会啦,你运气再怎么差也不会比我背,你就选一张。」
「叔叔,你们不抽,那我抽啦。」
站在一旁的晓梅看两人争执不下,不耐烦地走向前去,直接从仁杰手里抽出一张扑克牌。仁杰惊慌地大叫一声。
「你抽卡之前也说一声,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嘛!」
「给,黑桃十。」
晓梅确认牌面之后,把牌递回去。仁杰松一口气,收回扑克牌,向四周张望。
他身后出现了一座半个走廊宽的平台。平台的木头纹理上,漆着斑驳的黑漆。
明萱看着陈旧的舞台,不明所以地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我说过了,那个魔术师正在狩猎异空间里的人。现在第一小队至少已经有三人遇害了,接下来找上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呢?那跟搭建舞台有什么关係?」
「你在餐厅也看到了吧?那傢伙是站在舞台上攻击渊哥他们的。」
仁杰边说边站上木台边缘,上下晃动测试木台的结实程度。木质地板发出嘎吱声,不过还不至于倒塌。
「在森林里还坚持要搭舞台,这一定跟她的执着有关。如果我们先把舞台搭好,就能把她引诱过来,限制战斗发生的地点。」
明萱皱起眉头,抱怨仁杰的作战计画荒诞无稽:「那个魔术师又不是老鼠,放一块起司蛋糕就会乖乖靠近。她真的会上当吗?」
「依照她使用判定的方式,说不定她现在比动物更像动物呢。」
仁杰并没有因为明萱的讥讽发怒,他一如往常地解说异空间运行的机制。
「在异空间里面,失去的理智越多,人的行为就越遵从本能——越像动物。每次为了变出物品都要进行观察判定,一旦判定失败,就会被夺去理智。那个魔术师拿着硬币,还这么频繁地使用判定。理智一定所剩不多了。放心吧,我赌她一看到舞台,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站上去。」
明萱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她说:「那我们现在呢?躲起来埋伏吗?」
「不用。」仁杰走下木台,他说:「观眾也是舞台演出的一部分。我们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了。」
明萱看着仁杰整理手上的扑克牌。她发现仁杰洗牌的双手在颤抖。她知道仁杰因为判定失败,理智所剩无几。
身为同伴,接下来该换明萱进行判定了。不过现在就连要她握住判定骰,都会让她感到恐惧。
明萱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才开口。
「学长,你要对那个魔术师使用判定吗?」
「我说过了吧,对人判定是禁忌。那个魔术师要做就让她去做。我们有自己的方法。」
仁杰话说到一半,耳边传来劈哩啪啦的声响。他看向声音来源,舞台上方空气扭动,螺旋的黑影如倒放的咖啡广告——被搅浑的拉花回復成原本图样——现出穿着西装、披着黑色披风,带着半脸面具的魔术师。
仁杰用眼角馀光瞄了明萱一眼。明萱已经僵在原地。
仁杰低低地对明萱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很轻柔,却非常坚定。
「不用担心,交给我吧。」
水运仪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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