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来过数次马球场,便也见过许多次云莺身穿利落骑马装、金冠束发的模样,妩丽之外,英气十足。
看着云莺,赵崇眸光变得柔和。
周太后余光瞥向身侧的皇帝,继而望向马球场上的云莺,有意问:“陛下觉得哪支队伍能赢?”
收回视线的赵崇也笑一笑问:“母后看好哪支队伍?”
周太后说:“陛下明知清河打马球一向厉害,母后自然是看好她。”
赵崇便知这是在提醒他不该表现得太过偏颇。
他正欲开口,夏江上前来请示:“陛下,太后娘娘,静安太妃,吉时已到,可是开始比赛了?”
“开始吧。”
随着赵崇一声令下,这场六宫妃嫔间的马球比赛终于拉开序幕。
不知是否皇帝、周太后与静安太妃皆在,抑或应和云莺的那一句“表现的机会来了”,比赛最初的一刻钟,两支队伍尚且有所克制,但对抗很快变得激烈起来。不论云莺这支队伍的人抑或良妃那支队伍的人,无不竭尽全力对待这场比赛。
马球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马球场外观看比赛的人心情随着场上战况起伏而起伏。
赵崇最初注意力多在云莺的身上——他对这场马球比赛本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只不过有云莺参与才上了心。只是当比赛变得激烈,他注意到的也不再只有云莺。
看着马球场上一个个神采飞扬的小娘子,赵崇皱了眉。
恍惚中,他后知后觉,却似领会到云莺安排这场马球比赛的另一层用意。
第94章 自省
彩鞠在鞠杖之间来回飞腾跳跃, 一匹匹骏马也在马球场上奔驰如风。
炎炎烈日,奋力挥舞鞠杖的小娘子们也逐渐香汗淋漓。
起初骏马飞驰,彩鞠在两支队伍间来回争抢,比分也始终互相紧咬, 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
只是当一场比赛过了半程, 精力耗费太多,两边的优势与劣势变得凸显。
临到比赛最后一刻, 随着云莺又一次挥舞鞠杖击打彩鞠, 在马球场内和马球场外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彩鞠迅疾飞入毬门中。于是伴随着一阵欢呼喝彩声, 妃嫔之间的这场端午马球比赛结束了。
马背上的良妃看着在地上翻滚过几圈的彩鞠, 终究仍是因为输给云莺而感觉到些许的遗憾。
娄昭仪却压不住内心懊恼, 一脸不快用力挥了两下手中的鞠杖。
她们队伍里其他妃嫔面对这样的结果也只得默不作声。
相比之下,云莺和清河公主赵骊队伍里的妃嫔个个满面春风、喜上眉梢。
坐在马球场外欣赏过一场精彩比赛的周太后面上也连连赞好, 见众人骑马前来请安,又忙吩咐下去准备茶水。她偏头看身旁的静安太妃,眉眼含笑道:“这半年多来,倒是难得见清河玩得这般尽兴。”
静安太妃微笑颔首:“娘娘说得极是。”
她望向骑马朝这边而来的赵骊, 再点一点头,“便是在长春宫也少见阿骊笑得这么开心。”
此前驸马薛晖那些事对赵骊难免有影响,何况曾因此和皇帝闹得不愉快。
静安太妃这样说,也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说情。
周太后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小娘子合该这般开开心心才是。”
静安太妃附和应一声,转眼云莺、赵骊等人也至近前。
众人陆续从马背上下来后,赵骊、良妃、娄昭仪和云莺走在最前面,上前来与赵崇、周太后及静安太妃行礼。比赛期间一直话极少的赵崇开口与她们免礼, 周太后便道:“今日的比赛很精彩, 哀家和陛下、太妃都看得很尽兴, 你们辛苦了,快歇一歇。”又让宫人奉上茶水。
妃嫔们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纷纷谢过太后娘娘恩典。
而清河公主赵骊面对赵崇、周太后与自己的母妃自然要更随性一些。
她自顾自抬脚走到静安太妃身旁,对周太后一笑道:“听母后这样说,我们也总算能安心了,可见前些日子的辛苦练习没有白费功夫。”
云莺站在妃嫔间,由于赵骊的举动而光明正大朝静安太妃的方向看过去。
于是她发现之前在马球场见过一次的小宫女。
先前记起那么一个人,今日再见,暗中同记忆里的人比较,一样的圆脸儿,看着一团和气,越确认没有弄错。见这小宫女同位嬷嬷一道立在静安太妃身后,便知其比起寻常宫人来说应当更得脸些。
“哀家许久没有见你打马球了,你这球技却是一点都没退步,良妃、淑昭容的表现也很不错。”
周太后说着,问赵崇道,“陛下以为如何?”
耳朵里灌满许多嘈杂声响的赵崇,注意力只落在云莺的几句心声上。听见周太后的话,他神思稍敛,颔首道:“朕此前来过几次马球场,知她们刻苦练习,多有不易,今日能有一场如此精彩的比赛也可谓俯拾仰取、开花结果。”
“今日乃端午佳节,这场比赛只当彩头,不论输赢皆有赏赐。”
赵崇发话,输了比赛的妃嫔也不禁眼前一亮,当下又齐齐福身谢过恩典。
而他的话让周太后脸上笑意淡下去。
周太后觉出赵崇的异样,心下不由得生出些许猜测,想他和云莺可是最近有了什么不愉快。
毕竟先前为着云莺能够说出遣散六宫的话来。
若没有发生什么事,何以至于今日连一两句夸赞也无?
周太后的心声清晰传到赵崇耳中,叫他微怔,也叫他心生无奈。
他悄悄去看云莺,只见云莺嘴角微翘,眸光平静,更从她心声里捕捉不到半个字对这些的在意。
赵崇终究未特地夸赞云莺。
又碍着端午佳节宫中同样设下宴席,比赛结束后过得片刻,赵崇携着周太后、赵骊携着静安太妃离开,妃嫔们也各自回去沐浴休息。
赵崇送周太后回去永寿宫。
一同入得殿内,周太后便开口将宫人遣退,留下赵崇单独说话。
“陛下今日似乎兴致不高。”被扶着在罗汉床上坐下来,周太后笑笑,淡淡道,“淑昭容到底也是将门之女,今日比赛表现得极好,无论骑术或球技皆无可挑剔,陛下方才竟也无只言片语赞许。”
赵崇送周太后回来一半也是知道她会问一问。
这会儿便不意外,只说:“母后多虑,儿子也觉得今日的比赛很精彩。”
周太后睨他一眼又问:“陛下和淑昭容现下如何了?”
“我们很好。”赵崇笑一笑,“且打算待会儿便去趟月漪殿。”
若非不得已,周太后并无心插手赵崇和云莺的感情之事。稍微问过两句,周太后见赵崇如此态度,明白有事无事总归他自己可以妥当处理,于是说:“既打算去,那便快些去罢,这会儿去月漪殿,你们两个人正好一起用午膳。”
赵崇没有和周太后多客气。
在永寿宫留得一刻钟,他便乘御辇去往月漪殿见云莺。
晨早去马球场前,云莺吩咐过宫人提前备下热水,因而赵崇过来月漪殿时,她已经在浴间沐浴。
赵崇没有去浴间寻她,坐在外间罗汉床上等。
但月漪殿的小宫人仍悄悄递了消息给正在浴间服侍云莺沐浴的碧梧。
在马球场几乎耗尽体力的云莺泡在热水里,一面闭目养神一面由着碧梧帮她仔细洗头擦背。
昏昏欲睡之际,耳边响起碧梧的声音:“娘娘,陛下过来了。”
神游的意识便被这句话拉回两分。
“陛下可说了什么?”云莺睁开眼,懒懒问。
碧梧拿巾帕帮云莺擦洗,低声回答:“似乎没有特别的吩咐。”
云莺“嗯”一声,因而如常不着急出去见赵崇,只让碧梧继续帮她沐浴。
待她沐浴过,将头发擦至半干,便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云莺从浴间出来回到外间,抬眼见赵崇斜倚在罗汉床上,手指轻轻拨弄着她帮他绑在手腕上的那条五色丝线编就的长命缕。吩咐过传膳,她才慢悠悠走到罗汉床边,俯下身问:“陛下在想什么?”
赵崇拨弄长命缕的动作一顿,但未起身。
他让开些位置,顺便手臂揽住云莺,带她也坐下来,又在沉默中握住她的手腕,隔着衣袖摸索。
换下骑马装的云莺这会儿穿着的是粉桃色的大袖罗衫和葱绿百迭裙。
赵崇在轻薄衣袖下摸索到她手腕上系着那条长命缕,他动作一顿也弯了唇,终于看向云莺。
做素雅清丽装扮的云莺只用白玉簪子将满头乌发松松挽在脑后。一缕青丝垂落下来,发尾柔柔搭在赵崇的明黄龙袍上,引得赵崇伸手将那缕乌发虚虚握在手心。
“在想莺莺方才没有听到朕的夸奖,会不会不高兴。”
松开那缕乌发,赵崇将云莺搂得更紧一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他知她不怎么在意这些事。
可是想到她不在意,又觉得更多是因为不在意他,甚至怀疑她不甚稀罕他亲手编的长命缕。
但沐浴过,那长命缕依旧系在她手腕上。
赵崇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便也索性说出这样一句话。
云莺在意着长春宫的那个小宫女,对别的事情便少了心思深想。听赵崇这么说,她也索性顺着这话反问一句:“那陛下为何不夸臣妾?臣妾今日表现可不差。”
说过几句话,腹中空空、饥肠辘辘的感觉便变得愈发清晰。
她身上没多少力气,也不挣扎着要离开赵崇怀抱,软绵绵靠在他身前,只拿一双眸子看向榻桌:“想喝水。”
赵崇腾出手来却径自端起自己那杯茶,递到云莺唇边。见她问也不问、没有犹豫喝下,沉默几息时间,赵崇终究再压低点声音道:“方才看马球比赛,朕忽然发觉朕其实也根本不了解她们。”
云莺将半杯水喝完才认真琢磨起赵崇这句话里的意思。
她一面琢磨一面示意还要水喝,待赵崇执壶帮她倒茶,她问:“陛下是说不了解良妃、娄昭仪她们吗?”
没有听见赵崇否认,云莺便继续喝着水思索。
半晌,反应过来的她被一口冷茶呛了呛,一阵剧烈咳嗽过后,再看赵崇,忍不住扑哧一笑。
搁下茶杯、帮云莺轻拍后背的赵崇眼瞧着她眉眼浮现些许戏谑之色,便即有如不满她这般反应而搂住她晃了两下,控诉:“难道不是特意要朕觉察此事?”
云莺无辜道:“臣妾从未有如此想法。”
口中虽然这么说,但她心下也惊讶,因为赵崇对她说出这些话。
今日的马球比赛干干净净。
马球场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动不该动的小心思,而是凭借自身能力去努力争取每一次进球的机会。
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鱼 第1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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