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宁睡到中午才醒,唐嘉乐贴心地给她准备冷敷核桃眼的冰袋。她化好妆才走出卧室,装作昨晚没有哭过。
唐嘉乐一直在客厅里安静的等,见她重振精神,才将准备好的画具搬了出来。
“要不要画画?”
做好最坏的打算,在命运宣判之前,先战胜它。
唐宁明白他的心意,点了点头。
“我刚好有些想法。”
虽然这么说,但她在画架前坐了快一个小时仍然没能落笔。唐嘉乐不想给她压力,于是找了个借口出了门,将空间留给她一个人。
除了支持她,安慰她,唐嘉乐自觉能做的太少。时运不济,不是他们努力就能克服的困难,这种时候唯有让自己的内心成长。
他游荡到黄昏才买了晚餐回去,进门见唐宁还坐在落地窗前,正面向着沉落的夕阳。画架逆着光,他看不清画面,直到进门的响动惊醒了唐宁,后者才仓皇的起身,将画架上的画板藏到沙发后面。
“你回来啦?”
唐宁手上还握着笔,后知后觉才将它背到身后。她知道唐嘉乐看到了,只能低下头,懊恼地抠着画笔上的漆皮。
“我今天可能状态不太好……”
唐嘉乐还是第一次见到唐宁这副模样,像是犯错的孩子一般恐惧、自卑又无措。
他被心脏骤然的紧缩攥痛,悄悄长抒了一口气,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朝唐宁走了过去。
“怎么不好,画了多少?”
他绕过沙发拿起画板,唐宁似乎已经麻木,不再挣扎遮掩,就这么颓丧地等待凌迟。
六个小时,只有空白。
唐嘉乐其实一眼就看到了,但迟迟没有将画板放下。
“你没有发现是这个画布有问题吗?”
唐宁抬起眼皮,毫无波澜,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她废了罢了。
“一定是这个画布的问题。”
唐嘉乐放下画板,拽着自己的衣角将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露出光裸的皮肤。
他拉过唐宁的手:“在我身上画试试。”
“你发什么神经。”
唐宁抽回手,以为这是个玩笑,但是她笑不出来。唐嘉乐拿了一管红色颜料挤在玻璃盘上,拿过一支新笔沾染笔头,然后将笔杆递向唐宁。
“我做你的画布。”
如果是过去的唐宁,一定会被这浪漫的比喻感动,但是她现在毫无兴致,只觉得荒诞可笑。
唐嘉乐却执意握着她的手腕,将笔塞进她手中,顺势在他的胸口画下一笔,红色颜料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突兀,像是那一笔刻在了他的血肉里。
唐宁烦躁地挣扎,却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唐嘉乐,画了能怎样,我的画可以回来吗?就算我再用六年的时间重来,谁会一直等着我?画的好的人那么多,少我一个不少,可我有几个六年跟他们比?就算我比别人的速度快一倍,但能比得过对方十二年的积累吗?那时候我都叁十岁了,还只能是唐明德和胡悦的女儿,和那群世家子弟不要的‘童养媳’……”
唐嘉乐沉默了一阵,然后松开了唐宁的手。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太好了。”
他说着拿过自己的包,掏出自己的所有银行卡,扔在唐宁面前的茶几上。
“这些是我大部分的存款,还有一些股票、基金和不动产,我明天可以联系律师过户给你。”
唐宁匪夷所思,她再落魄也不至于唐嘉乐接济吧?
“这些就当是聘礼。”
“哈?”
“唐宁,我们结婚吧。”
唐嘉乐的语气太过平淡,连表情都完全没有求婚的激动与紧张,甚至流露出一丝敷衍的淡漠,瞬间激怒了唐宁。
“我凭什么嫁给你,你配吗?”
“不然呢?”唐嘉乐漠然反问道,“反正你这么下去和废人没什么区别,每天郁郁寡欢摆一张臭脸,除了我谁还能忍受你?”
唐宁气得太阳穴嗡嗡的响:“唐嘉乐你说什么?”
“别装听不懂,你明知道简行舟看中的就是你的才华,肖辞墨看上的是你的纯洁乖巧,如今这些你都没有了——你还能去找谁?”
唐嘉乐说罢胜利者一般猝然一笑。
“之前我还在发愁,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落魄,没想到这么快。”
唐宁拿起桌上的银行卡一把摔在唐嘉乐身上,卡片蹭过胸口的那一抹颜料,然后掉落在地上,像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唐嘉乐看着唐宁的眼泪,攥紧手指暗暗劝自己撑住。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用这种方式“威胁”唐宁。
“现在的你也就只配嫁给我这种男人了。”
唐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始终没能等来唐嘉乐的拥抱。积郁的情绪随着泪水倾泻,头脑渐渐明晰,开始为自己的一时意气懊悔。
她抬眼幽怨地看着唐嘉乐,声音还带着啜泣:“你真那么想的吗?”
唐嘉乐抿了抿嘴角,没否认。他确实自私地想过,等唐宁老了残了或者病了,没有更好的男人觊觎她时,他就可以完全拥有她了。
但是他只是在难过的时候短暂的想过,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希望唐宁更好,哪怕他一辈子遥不可及。
“不想嫁我就别妄自菲薄,不然我一定会趁虚而入,把你这只小凤凰拉到我的狗窝里。”
119.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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