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杏寿郎很是用力地呼吸了一番才开口,“萤。”
“嘘——快要天亮了。”
漪窝座见到她,有些惊讶,“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因为人类而背叛的叛徒。”
“你们这些人啊,总是不明白,”她与炼狱杏寿郎身影几乎合二为一,声音幽幽地传开来,“我背叛的是腐烂的未来,与任何人无关。”她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家伙,背负的罪孽众多,可是她就是没兴趣顺着自己早就一团糟的人生继续下坠。
没有谁可以阻止她走向太阳照耀的另一边。
有了萤的协助,炼狱杏寿郎和漪窝座再一次缠斗在一块,而缠斗时,他的伤口正在飞快的恢复,快得有些不正常。
漪窝座忍不住喊:“杏寿郎,你会死的!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我不会死。”
“他不会死,”萤死死盯着漪窝座,她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这世界上最耀眼的星河,他们异口同声仿佛早已融为一体。
在漪窝座一声暴喝之中,他再一次重创了炼狱。只不过眨眼间,伤口就被萤救了回来,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直到东方出现了一线银光,照亮了炼狱杏寿郎身后躺下的少年们的眼睛。
“该死——”漪窝座看着萤的身影越来越虚,怒喝道,“你疯了吗!你是鬼,你竟然在救人。”
等不及萤的回答,漪窝座眼看时间所剩无几,当即自断双手,飞快地奔向深林之中。
此时日光已经攀爬至山巅。
“萤!”炼狱杏寿郎顾不得去追,身后的萤浑身是血地摔了出去。
身体已经接近破碎的萤却被一个意料之外的家伙接住,那个接住她的家伙有些熟悉,犹豫了半天才听到他干脆的声音,“妈妈!”
她听见带着头套的伊之助喊她妈妈,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声还没止住就被喉咙里积蓄的血液给呛得喘不过气,“都说了我不是……”
炼狱杏寿郎见状,急忙冲过去接过她,替她用身体挡住太阳,“我带你走。”
“不用了。”萤越过他的肩膀看见金色的光,心情前所未有的十分安详。
伊之助想跟上去,被他身边两个少年拉住了。
“为什么你的伤口还没好?”炼狱杏寿郎径自网往深林之中走,看着自己满手是血,焦急不安地问,“你的血越流越多了。”
“我好不了了,炼狱先生。”她埋首在他怀中,他的体温温暖得让她忍不住流泪,不过血流得太多了,泪水就不够了,“我的命已经用完了。”
他抱着她已经几近溃散的身体,几乎哽咽,“所以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活下来,就算珠世小姐研制出了鬼变成人的药,你也不打算活下来,是吗?”
“你真聪明。”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声音颤抖,“你自私的本性真是永远不会改变,鬼小姐。”
“可你依旧喜欢着……这样自私的我,不是吗?”
“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和我在一起吗?”
她拽着炼狱的衣袖,将整个人藏在他的怀中,“没有哦。”
“这样啊。”炼狱杏寿郎沙哑的声音一出来,她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只是她低着头,不肯让炼狱发现。
她问:“会觉得不值得吗?我这么卑劣。”
“当然失望。”他将她抱得严严实实,哪怕血渗透了衣服,“你言而无信,且满口谎言,简直是糟糕透顶。”
“对不起。”
他的手抹去了她面上的血渍和泪水,“你又说慌了。”说完抱着她快步走起来,“我可以去找珠世小姐,或者去蝴蝶屋,总会有办法的。”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眼看着近乎透明。
“已经没必要了。”她听着他挣扎的声音,难受得要死,“真的。”
抱着她的手猛然收紧,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哪怕试一试。”他近乎偏执地抱着她往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走。
“只是徒增绝望罢了。”她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炼狱先生,我从未成为与你行走在太阳之下。”话音落下,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察觉到脸上有了湿意,是他的泪水。
“等你伤愈,我会带你去见我的朋友家人。”
“如果是此刻满身罪孽的我,还是算了吧。”
“我从不介意你罪孽深重。”
“我介意。”
炼狱杏寿郎终于像是泄气了一般停在原地。
她说:“我想要和炼狱先生在一起,想成为你在阳光之下的爱人。”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面色渐渐冷静,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声音沙哑地说:“好。”
炼狱杏寿郎抱着她缓缓转过身体,大步走向没有树荫遮挡的地方。
不远处的伊之助看见他的动作立刻跳起来吼他,“你在干什么,她是鬼啊,不能晒太阳!”
虽然立刻被旁边的两个少年按住了,但是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过来。
萤笑了,“我果然,还是不喜欢孩子。”
“没关系,他们是我的继子,令我骄傲的后辈而已,并不是我们的孩子,”炼狱杏寿郎抱着她走向阳光,金光遍地闪烁着,几乎要让她眼花缭乱,“虽然我原本想要把他们介绍给你。”
“我是鬼。”
“嗯,你是鬼,”他跪坐下来,将她抱在自己膝头,等待远处那璀璨夺目的金光降临,“但是我喜欢你,他们也会喜欢你。”
这时日光逼近,她的手已经开始燃烧,这一次不再是绿色的火,而是漂亮的独一无二的赤红色,和他头发一样漂亮。
“我也喜欢炼狱先生。”她的身体终于有了温度,手心燃起的火花在皮肤上跳舞。
这火焰让她想起了炼狱刀尖的火光。
他捧着她的脸,额头与她的紧紧相贴,“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我爱你。”
在金色的火烧遍大地之际,他吻上了她的嘴唇,一直到她化作满天灿烂的金光随风散落在他身边。
无限列车一战后,鬼杀队的柱们才知道萤的存在。这是产屋敷的授意,他将萤的来历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我认为,她值得被记住。”他这样告诉所有人。
炼狱杏寿郎在家中整整关了自己一个星期,再一次出来时,他似乎已经恢复了精神,已经开始了有条不紊地训练。他身体上的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平日走动也和以往没有区别,所有人都以为他痊愈了。
除了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叫灶门炭治郎,他目睹了萤死在炼狱杏寿郎面前。
此时他已经成为了炎柱的继子,时常跟在炼狱杏寿郎身边训练,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表现如常的炼狱杏寿郎身上一直有着令人喘不过气的悲伤,这种情绪距离崩溃恐怕并不远。
灶门炭治郎时常会感到难过,不仅因为当时他们所见到的事情,也因为他对此无能为力,无法帮助炼狱走出困境。
后来,炼狱千寿郎和灶门炭治郎二人替炼狱杏寿郎收拾书房时,不慎将他仔细收好的信匣打翻,差点沾湿了那里面几张被压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得知此事的炼狱杏寿郎匆忙赶了回来,这是灶门炭治郎两人头一次他发这么大的火,不过当他落目至散落出来的信纸里那一句’炼狱先生’时,他所有的愤怒情绪都被这当头一盆冷水般的一句话,浇灭了。
他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和灶门炭治郎两人道歉。
也正是这次,炼狱千寿郎和灶门炭治郎在他口中听到了关于萤的事情。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安慰炼狱杏寿郎,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
他一边说一边翻看他这段时间一直不敢看的信,说着说着,竟然笑了,中气十足地说:“也该打起精神来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总是这么没出息可不行啊。”
灶门炭治郎不知道他是怎么想通的,只知道这天之后地炼狱杏寿郎身上那种止不住的悲哀终于散去了,他又变回了原来的炼狱杏寿郎。
依旧积极热情,像火一样热烈。
这团火一直烧到决战那一日,鬼杀队围攻鬼舞辻无惨,被卷入了无限城。
炼狱杏寿郎打穿了一面墙救下了伤痕累累的蝴蝶忍,与那个容貌明亮光辉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他愣住了。
因为这张脸。
“炼狱——”端坐莲台的男人用一把金色的扇子抵着自己的脸,他苍白的脸犹如他记忆里那圆凄冷的月亮,声音如那幽幽起伏的浓雾,“杏寿郎。”
“你是,上弦二——童磨。”炼狱并不认识他,却知道他。
童磨笑得很是灿烂,“我想见你很久了。”
“你见到了。”
“是啊,我见到了,”童磨抻开扇子挡住了脸,一举一动颇为眼熟,“见到你,我就想起了——”
“萤。”
话音一落,炼狱杏寿郎当即一刀挥出,身后蝴蝶忍的声音在提醒他不要冲动。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童磨。”童磨轻松地避开他的攻击,“是萤的丈夫。”
听到这,炼狱杏寿郎冷静了下来,他心中有火气,但头脑很清醒。
见他这样,童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还没向你表达感谢,感谢你在过去这些时日,对我妻子的照顾。”
蝴蝶忍猛地看向炼狱杏寿郎,神色惊诧不已。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个愤怒的声音自炼狱杏寿郎身后响起,“什么时候轮到你替我说这种话?”
在众目睽睽之下,炼狱杏寿郎浑身上下的烈火中散开了一股轻微的萤光,然后众人就看见一个清晰的影子在他身后缓缓升起,那是个女人,容貌不甚清晰,紧闭着双眼,浑身沐浴在火焰之中的女人。
这女人身披万丈明光,脚踏滔天烈火,如神明一样守护在炼狱杏寿郎身后。
话说完,她才缓缓睁开双眼,平静地注视着炼狱杏寿郎的背影。
“我将永远陪在你的身边。”萤的声音从回忆之中奔来。
他抬起头,背靠着她,就像很久之前他们并肩作战时一样。手中的日轮刀在不断升温,火焰节节拔高,赤红色的斑纹覆盖在他的侧脸,轰地一声,烈焰直冲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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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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