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状, 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孟云泽亦觉骇然,不自觉握紧叶舒云的手。
二人一心挂念远处的明火便忘了蔡妈妈,待二人回过神再寻蔡妈妈,她早已经不知所踪。
孟云泽急切道:“你先回去, 我过去看看。”
叶舒云拉住孟云泽,不让他走:“我和你一起过去。”
“不可以,太危险。”
二人说话的功夫, 方浩带着秀玉逆向而来。
孟云泽便似是获救一般,迫切道:“方浩,秀玉,你们带舒云回去,我去去就回。”
若让叶舒云孤身回去,孟云泽必定不放心的。
人群乱哄哄的, 他们都从火光处往他们这儿逃,只有孟云泽一人逆行而上, 头也不回地往火光处大步前进。
叶舒云想追上去, 秀玉却拉着她,不让她去, 方浩亦劝她不要过去。
远处时不时传来大大小小的爆炸声, 夜风带来远处屋舍被烧毁的焦味, 叶舒云忍不住干咳两声。
方浩劝她:“夫人,这儿危险,咱们先回去。”
叶舒云不肯,她道:“我要在这里等着,你和秀玉找个地方避一避。”
孟云泽一路向前,救火队的人推着灭火用的筒子,背着钩子穿梭前行。及至火源地,孟云泽终于看清这是个什么地方。
不多会儿,右扶风亦来至此地指挥众人救火。孟云泽亦留下来帮衬那些救火,忙活了有大半个时辰才渐渐让火势止熄。
经官差巡查,此处乃私设的制盐坊,因附近的爆竹火星被风带了过来,点燃后院的枯草,这才引发这场大火,所幸此次火灾并未造成无辜人员伤亡。官差巡查中发现有一人鬼鬼祟祟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当即抓捕此人,细细盘问之下才知原来这人便是制盐坊的主人。那人一看形势不对,拔腿就跑。
今朝律法有定,盐这一物只许官制,严禁百姓私制。但官盐价高,寻常百姓买不起,这才有人动了歪心思。
那些官差亦追了上去。
说来不巧,彼时恰逢叶舒云等人赶来。叶舒云一看一群官差追着一个人跑,猜想此人必定大有问题。为助官差一臂之力,叶舒云随手取下发簪瞄准朝那人的腿就要丢过去。孟云泽却急急寻了过来,按下叶舒云的手,挡在叶舒云身前,不让嫌犯看叶舒云。
上一回叶舒云为帮他抓捕嫌犯才被嫌犯盯上,他绝不能让这事重演一回。
好在那些官差脚程不算太差,及时抓住嫌犯压了回去。
叶舒云躲在孟云泽身后,隐隐闻到他身上残留的烧焦气味,叶舒云探出半颗脑袋低声问他:“可有伤着哪里没有?”
孟云泽回头看见叶舒云像只小猫似的盯着他看,心下一软,摇了摇头:“记着,不该你插手的事情,绝不能以身犯险。”
叶舒云模模糊糊听见头顶上方有东西吱吱作响,循声看去,却见被烧成碳的小半截梁木就要掉下来砸中孟云泽的脑门。叶舒云有些心急,伸手推开孟云泽,那块梁木险险擦过她的手臂砸在地上,碎出许多细小颗粒。
若不是她手快,那块梁木怕是要砸折她的手臂。
“才说的你就忘了?”孟云泽后怕不已,语气就重了一些。
叶舒云憋屈,其实她自己也后怕,可刚才的情况,她哪里顾得上周全。她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我不该插手的事。”
目光一晃,孟云泽看见傻愣愣地杵在后头的方浩,责怪道:“我让你送夫人回去,你怎么反而还把她送过来?看来是我最近太纵着你了是不是?”
方浩委屈道:“不是我要送夫人过来,实在是我拦不住夫人。”
“你别怪方浩,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担心你。”叶舒云不服孟云泽刚才说她的那些话,她道:“再有,你还说我呢?你自个儿不也是一个劲往上冲?”
“我们不一样。”
叶舒云看见他眉间淡淡的倦色,不忍再与他唱反调,让他糟心。叶舒云拂去他肩上的灰烬:“好,不一样。”
孟云泽原本还有点气她与自己辩白,但一看她服软,他也跟着心软起来,心中所有的脾气皆在顷刻化为云烟消散。
见他不说话,叶舒云问他:“都忙完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孟云泽回身淡淡看了一眼:“回罢。”
叶舒云和孟云泽走在前头,秀玉和方浩便静静跟在后头。
月色低垂,经刚才那场火这么一闹,街市上的人都已经无心逛夜市,摊贩们亦早早收拾了东西要回去。
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街市,谁能想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落得如此冷冷清清的。
叶舒云低头看见她和孟云泽的影子,看见孟云泽的手牵着她的手,她有些欢喜。抬眼去看孟云泽,却发现他看上去像是有些累,不知是不是方才帮忙救火被累着了。
叶舒云扭头问他:“可是累了?要不咱们在这儿等着,让方浩去叫一辆马车过来送咱们回去如何?”
孟云泽却笑:“这么点路,我都走不过去了?”
叶舒云解释说:“不过是不想你累着,你愿意走那咱们就走回去。月色正好,我还更稀罕这么走回去呢。”
“如此就好。”
明月如玉盘,月色如华光,街市冷冷清清的,不见有几个人,恍恍惚惚,倒让叶舒云想起昨夜孟云泽未说完的那个鬼故事。叶舒云的眼珠子咕噜噜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孟云泽身上。
不等叶舒云说话,孟云泽已经猜到叶舒云要说什么。
孟云泽眉目含笑:“今日夜色幽冷,街市又清净,看来是个说鬼故事的好时候。”
叶舒云喜道:“你如何知道我要说什么?”
孟云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有这个。”
叶舒云笑吟吟道:“昨夜那个鬼故事还没说完……”
孟云泽委屈道:“话要说清楚,不是我没说完,是你先睡了过去。”
方浩和秀玉在后面听见他们小夫妻二人的悄悄话,当真是不知该如何自处,偏他二人又不能撇下叶舒云和孟云泽独自离去。
叶舒云看着孟云泽,不知不觉笑起来。其实孟云泽没说什么甜言蜜语,她也觉得这没什么值得傻乐的,可她只要看见他,与他对视,她就忍不住地高兴。
叶舒云问他:“上回说到新帝求娶巫女,后来呢?”
没想到她还记着那个故事。
“巫女以自己身担月明国巫祝一职,理当以国运,百姓为重,婉言拒之。新帝爱慕巫女,不忍为难,遂此事暂时作罢。一年后月明国南面突发洪灾,屡治不止,随之而来的便是瘟疫,南方尸横遍野。至秋,巫女以身为祭,身死。其后洪水退去,瘟疫亦不药而愈。新帝悲痛不止,不惜代价启用禁术,意欲复活巫女。”
叶舒云听得入迷,就连跟在后头的方浩和秀玉也听得津津有味。
叶舒云自顾自道:“身为王君竟如此痴情,倒让人有些吃惊。”
方浩忽道:“所以巫女活过来了?”
孟云泽眼里心里只有叶舒云,早把后头的方浩和秀玉抛到脑后去,现下猛地听见方浩问他才想起来后头还跟着这么两个人。
方浩平时不苟言笑的,也不爱和人废话,猛地瞧见方浩对这类轶事如此好奇,叶舒云和秀玉皆笑道:“没想到你也留心听着呢?”
她们这一问,反招得方浩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也笑两声。
“之后呢?巫女活过来了?”叶舒云问孟云泽。
孟云泽还是摇头:“那本书上只记到这儿。不过后来我在另一本书上似乎看到了后面一段故事。书上记载,次年冬,宫中长生殿忽现灵光异动,新帝圣体微恙,过了几日,新任巫族族长继任。”
秀玉忽然冒出头,她问道:“这意思是巫女活过来了?”
“这却不知。”
叶舒云不敢相信:“这个故事就这么说完了?”
孟云泽点头默认。
叶舒云大失所望:“这……算哪门子的鬼故事?连个结局都没有。”
方浩和秀玉亦如此想,只是不好意思明言,只能禁声不说话。
方浩小声嘀咕道:“爷这故事说得也太差劲了点。”
孟云泽扭脸看过去,方浩不服气道:“不管爷怎么看我,我都是这么说。不信爷问问夫人,问问秀玉,看她们是不是这么想。”
闻言,孟云泽看向叶舒云,那副不甘心的样子便似是受了委屈后找大人撑腰的孩童。叶舒云却犯了难,人方浩说的不假,她确实也是那么想,想必秀玉也是这么觉得,这腰让她如何撑?
叶舒云顾左右而言他:“似乎有些冷了,咱们赶紧回去罢。”
方浩笑得得意:“爷自己看,夫人也这么觉得。”
孟云泽不悦,他道:“既如此,你说一个来听听。”
方浩咕哝道:“爷都多大的人了?还为这点小事耍小孩子脾气?”
叶舒云没忍住,笑了两声。
孟云泽觉得脸上挂不住,他道:“让你说你就说,哪有这么多废话?”
方浩仰首挑眉道:“说就说,要是我说得好,爷得赏我歇息两天。”
“你且说。”
他们两个拌嘴能让叶舒云和秀玉平白多得一个新奇故事可听,二人自是没什么说的。
“故事说的是姑苏城外有一户姓苏的人家,这家老爷是太守,膝下一直无子亦无女,到这家老爷不惑之年,他夫人才生下一个女儿。苏家这个女儿,生得伶俐,可爱得紧,苏家老爷夫人爱如珍宝。苏家姑娘长到十六,忽有一权贵闯入苏家强抢苏家这个姑娘……”
话至此处,方浩故意卖了个关子,停下不语。
秀玉急道:“你继续说啊,权贵强抢这个姑娘,然后呢?”
第五十三章
方浩听见秀玉追着要听后来的故事, 得意得很,他看了孟云泽一眼。孟云泽不吭气,装作没看见, 避开方浩的目光。
“那是权贵, 苏家能如何?即便不愿意也只能将女儿送上花轿。偏生那苏家姑娘心里早有爱慕之人,这一嫁, 终日抑郁憋闷, 诞下一儿一女,不到十年,一病死了。因苏家姑娘心有牵挂,所以她死后魂魄一直不散, 时常停在双亲和所爱之人的住所。时间一久,附近的人都说半夜时似乎看见脏东西在那附近游荡,弄得人心惶惶的。一日, 那姑娘机缘巧合进入所爱之人的梦中。她这才知晓原来她爱慕之人一直也心悦于她,只是来不及说出口。”
秀玉纳闷道:“怎会如此?”
“原来苏家姑娘爱慕之人曾在花朝节上见过她,那人一见倾心,只是苦于不知她的名姓,无法登门提亲。”
秀玉不无可惜道:“这可是造化弄人了。后来呢?”
“到了第二日,邻里请来和尚做法, 苏家姑娘的魂魄便散了。”
叶舒云气闷道:“这就完了?”
方浩一愣,反问叶舒云:“人姑娘魂魄都散了, 还有什么说的?”
孟云泽屏息听了这么长时间, 至此才知道方才叶舒云他们听他说完那个故事是什么心情。
叶舒云拉上秀玉道:“咱们回罢。”
孟云泽和方浩一个接一个兴趣盎然地说要将鬼故事给她们听,结果就说出来这么两个虎头蛇尾, 不像话的故事, 真是让人气短。
方浩自以为他的故事说得好, 颇为得意地对孟云泽说:“爷,明儿我想歇两天。”
此意为君(重生) 第41节
同类推荐:
梵行、
穿书之欲欲仙途(NP)、
女配她只想上床(快穿)、
顶级暴徒、
碎玉成欢(np)、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快穿]与魔女的交易、
(快穿)插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