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诺亚说，你是跟着莉莉丝跑出来的？以后宵禁时间别这样了，海伦会担心的。”
    “那你怎么在这里？”
    “诺亚的朋友朱莉邀请我们，就来了呗。”
    那你有没有和别的女孩约会？雪儿好想这样问，可是她不想打破现在的气氛，她和康利并排坐着，膝盖贴着膝盖，她的脚在冰蓝色的池水里轻轻晃动，时不时踢到康利的脚。
    “给你看个东西。”康利变魔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个鲸鱼玩具来。他把鲸鱼放到池子里，打开开关，鲸鱼身上的彩灯开始闪烁，接着，鱼背上喷出一道细细的水柱，小鲸鱼随着水波摇晃，就像在海里畅游。
    雪儿笑得眉眼弯弯，康利也笑起来。在一堆沉迷烟酒玩乐的男男女女间，这两个人竟然在泳池角落里玩浴缸玩具。
    “你从哪个小孩的浴缸里偷来的？”
    “是游乐场里打气球赢来的，本来想明天给你的。”
    “为什么是鲸鱼啊？还有其他玩具吗？”
    “运气好，碰巧拿到了。再说了，你不是喜欢鲸鱼么？”
    雪儿心中一动，康利还记得她喜欢鲸鱼，连她自己都记忆模糊，好像是小时候一起去水族馆玩，她趴在玻璃前盯着一条白鲸看了很久，胖嘟嘟的康利问她怎么还不走，小雪儿忧伤地说：“鲸鱼应该在海里，不该在水缸里。”
    雪儿的手随着小鲸鱼在水里穿行，趁康利不注意，她狡黠一笑，一抬手，舀起一瓢水泼到康利身上。康利猝不及防，抬手抹了把脸，脸上还挂着水珠，惊讶道：“搞偷袭？”
    “哈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雪儿继续泼水，康利自然要反击，他大手一挥，水花像一层瀑布砸到雪儿身上，她尖叫一声，扶在泳池边沿的手一滑，整个人跌进泳池里。
    “雪儿！”康利一着急，跳下去捞雪儿，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所有声音都淹没在水里。雪儿有些慌乱，她屏住呼吸，挥动双臂，努力在水里保持平衡。黑色长发在水中就像飘动的海藻。康利游过来，抓住她的手，扶过她的腰，雪儿的心脏咚咚狂跳，康利的嘴唇近在咫尺，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吻到他。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水面之上，在水底，只剩下她和她喜欢的男孩，紧紧相贴。
    下一秒，她感到腰上的手一用力，康利将她举出水面。
    她张开嘴呼吸，空气重新充盈进肺部。她突然想到鲸鱼也是用肺呼吸，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浮到水面上换气。
    她的视线还是一片模糊，康利抹干净她脸上的水，她这才睁开眼睛，和康利四目相接。两人在水里沉浮，看到对方的狼狈样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泳池边有人在喊康利，康利应了声，爬上去。雪儿慢吞吞地游着，耳朵里留意着他们的对话。
    是两个女生，康利和她们闲聊了几句。其中一个女生看向雪儿，问康利：“这是谁？”
    康利说：“我妹妹。”
    “哦？和你长得不像啊？”
    康利解释：“从小一起长大的，跟妹妹差不多。”
    接着他们又聊了几句关于学校的事，雪儿已经无法听进去，刚才开心的情绪一扫而光，她只觉得这池水很冷。她扶住梯子走出泳池，往房子里走。
    康利看到雪儿一个人走开，赶紧应付完两个女生，追上来。
    “雪儿，你这样会感冒的，我送你回家。”
    雪儿松开他拉上来的手：“我上去找一下莉莉丝，顺便去换个衣服。”
    康利垂下手，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好，我等你。”
    雪儿走上二楼，避开走廊楼梯旁拥吻的年轻男女，找到客用洗浴间开门进去。她锁上门，背靠在门板上，情绪低落。原来，在康利眼中，她只是个一起长大的妹妹啊。他要是知道她喜欢他，应该会觉得很好笑吧。
    雪儿用浴巾擦干身体，背心和运动短裤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真不舒服，她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这里根本没有干衣服啊，她傻乎乎地找了个借口跑上来，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叩叩叩，有人敲门：“有人在里面吗？还要多久啊？”
    雪儿连忙过去开门，一个女生急匆匆跑进来，脱下裤子坐到马桶上，不一会儿，便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她看到雪儿还呆呆站在门口，一脸不可思议：“要么赶紧出去，要么把门关上！”
    “不好意思。”雪儿连忙闪身出去，带上门。外面还是闹哄哄的，雪儿只能硬着头皮，拨开人群走下楼。
    一块柔软的浴巾落在她肩上，她下意识说谢谢，回头看到康利正抓着醉醺醺的莉莉丝，一脸无奈。莉莉丝靠在他肩上，眼神迷离，她看到雪儿立马扑到她怀里乱蹭，雪儿抱住莉莉丝，问康利这是怎么回事。
    康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来当保姆的。赶紧带她回去吧。”
    保姆？！康利真的是把她们俩都当小孩子吗？拜托，你也才十八岁哎！雪儿一肚子闷气，最后还是康利开车带她们回家。雪儿连晚安都没跟他说，扶着莉莉丝回了自己房间。
    给莉莉丝换完衣服，雪儿累得像一滩烂泥躺在床上，眼睛都快睁不开。莉莉丝像八爪鱼缠了上来，这一番折腾下来她倒是酒醒了不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雪儿。“你觉不觉得康利变帅了好多？他健身效果真不错，今天派对上没几个男的身材比他好的。而且他人也不错，还知道照顾我们，不像诺亚这个傻逼只顾着自己泡妞。”
    雪儿半困半醒，听到康利的名字，条件反射想到他说妹妹的事，不屑地说：“康利？哼，还好吧。”
    莉莉丝的声音还在耳边断断续续，雪儿已经听不清她在讲什么。她被一阵深深的困意拽住，意识昏沉，跌入黑甜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