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多年前的一场大战之后, 异族始终只能在星际边缘活动。对于主星的人来说, 他们熟悉又陌生。
    这件事情曝光之后, 星网上议论纷纷，有人害怕曾经的噩梦卷土重来, 有人兴奋地想要建功立业。
    可无论是谁，都看出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之下, 异族不应该如此轻易地进入帝国中心才对。
    除非有内应。
    一时之间, 谁是叛徒的讨论甚嚣尘上。
    海瑟薇本来以为在这次的事件之中最危险的应当是沈封和晏淮琛，没想到他们的消息居然瞒得这样好。
    她疑惑地扯了扯晏淮琛的袖子。
    感受到手臂处微微的力道, 晏淮琛瞬间明白了海瑟薇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 海瑟薇对于提问向来谨慎, 很少直接表示自己的疑惑。
    “对于皇族的不满，联邦早已积怨已久。”
    “当初是他们拿出了异族毒素的解药，救了不少人才得到现在的地位。”
    “可是如今看来，当时的情况有很大问题。”
    海瑟薇完全明白了。
    安德烈一族做了实验，制造出了异族，并利用这个取得了巨大的利益。
    “沈京蓝已经按照你的安排去做了。”
    海瑟薇从凛冬那里知道了安德烈的安排之后，就向沈京蓝传递了消息，去破坏那几个在海底的阵法。
    也不知道沈京蓝那里怎么样了。
    “接下来，应该说说我们的事。”
    海瑟薇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晏家庄园，车子停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
    海瑟薇刚要开口，晏淮琛的手指抵住了她的唇。
    “为什么要在那呆那么久？不是说好找到沈京蓝就回来吗？”
    “是，但是我……”
    “你躲着我，对吗？”
    沈京蓝一直在和她联系，却没有一句带给自己的话。
    “是。”海瑟薇有些心绪不宁。
    她相信晏淮琛，可是凛冬的经历却像极了前车之鉴。哪怕现在再美好，以后又该怎么办。她不想离开大海，可晏淮琛也不可能生活在海里。
    喜欢一个人，是与他长长久久相伴才好。
    母亲会接受一个陆地人族吗？
    海瑟薇最近明白了母亲对帝国难掩的敌意，她失去了自己最亲的姐妹。
    与其一起痛苦两难，不如就让一切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
    “你到底在顾忌些什么？”
    长长久久的沉默。
    “我今天清除了皇宫外所有的守卫，想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你带出来。”
    难怪今天离开了被安德烈控制的广场还是一路畅通。
    可她随即心中一惊，这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你疯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晏淮琛。
    “海瑟薇，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晏淮琛放软了嗓音。他没有正面回答海瑟薇的问题，还是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
    “我真的很难过。”
    海瑟薇还是第一次看到晏淮琛这个样子，像是卸下了全部的傲气与矜持，眼神清透，情绪一览无余，全部软肋剖开在她面前。
    海瑟薇心中一怔。
    积累了数日的酸胀发酵出来，面对安德烈的忐忑，对凛冬遭遇的心疼愤怒。太多残忍的真相在她面前袒露出来，原本的生活被戳破，她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
    鼻尖酸胀，海瑟薇掩饰地揉了揉鼻子。
    “凛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这里是安全的，你别担心。”
    “安德烈自身难保，他不敢来。”
    晏淮琛下车，轻轻带上车门。
    车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海瑟薇蜷缩起身体，把头埋进手臂里。
    第53章
    天一亮, 海瑟薇就没时间再处理残存的情绪，她该回家了。
    海族的子民在等她，凛冬也该回家了。
    和晏淮琛道别的时候, 海瑟薇不忍心去看他的眼睛。
    晏淮琛沉默良久，终是一声“好”落地。
    海瑟薇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 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寂静, 最近的巨变让很多人都选择待在家里等待消息。
    按照议会的计划, 安德烈一脉的所作所为会在王宫调查结束之后昭告天下。
    海瑟薇没有想到, 她被困在王宫的时候，安德烈丝毫没有即将丧失王位的恐惧, 却整天盯着她为凛冬的治疗。
    不过一天的时间, 海瑟薇就到了自己当初上岸的海边。她取下手上的个人终端和饰品, 放在沙滩边。
    腿刚刚碰到海水, 就有鳞片若隐若现。身体中的血液似在奔涌，海瑟薇难以压抑地想立刻投入海中。
    往前走了几步，海水漫过小腿。
    海瑟薇停住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
    四周无人, 只有自己的东西孤零零地躺在沙滩上。
    从今以后, 自己就和岸上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了。
    潜进水里的一瞬间, 幽蓝的鱼尾变回原样，轻薄的鱼鳞覆至上半身, 海锦编织的纱裙泛着粼粼微光。
    海瑟薇熟练的穿过洄游的鱼群，向海洋深处游去。
    安德烈想要深海中的人鱼一族出世,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会定期向海中投入含有诅咒的物品。
    诅咒的来源便是惨死王宫的海族, 他们的灵魂难以安息。
    诅咒阵法的阵眼就是凛冬心上的鳞片。
    利用她的力量摧毁她的家。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 就没有活路。
    这一段时间海族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在摧毁这些诅咒。
    海瑟薇和凛冬一脉相承, 解开鳞片上的诅咒由她去做更为稳妥。
    海瑟薇回家的第一时间, 是去找母亲。
    这一段时间的连轴转让海族女王的脸上也有了难掩的疲惫，她放下了自己最爱的编发，只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挽起。
    “薇薇。”见到女儿的一瞬间，她还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叫着女儿的昵称。
    “妈妈。”海瑟薇强忍着泪意。
    奥利维亚站起身，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你做得很好。”
    “我带回来一个人。”
    海瑟薇拿出鲛珠。
    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凛冬的头发变成了接近透明的白色。
    海瑟薇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躺椅上。
    奥利维亚愣在原地。
    海瑟薇还是第一次看到妈妈失神的样子，在记忆里，她一直都是成熟冷静的。
    “姐姐。”
    凛冬扯出一个苍白的笑。
    “凛……凛冬。”奥利维亚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消失已久的妹妹。
    过了许久，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
    哪怕从海瑟薇的话里知道了凛冬还活着，可也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海瑟薇读懂了母亲的眼神，悄悄退出门去。
    她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可是为什么不过一天，凛冬的状态就变得这样差。
    凛冬的归来震动了整个海族，她糟糕的状态也很快被众人所知。
    奥利维亚召集了一大批人为妹妹治病，许多海族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珍宝。
    可海瑟薇很清楚的知道，这些都只是杯水车薪。
    生命的流逝无人可以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