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你现在把一切都忘了,可是——”了尘的声音有些哽咽“可你到底还是了空,这总该不会有错吧,你既是了空,那你便有不可以推卸的责任。”说着又抹了一把泪,道:“你说我逼你也好,怪我扰乱了你的生活也好,但这一趟路,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楚商瞧着了尘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从宽袖里拿出一块方帕递给她,声音也没有刚才那般冷硬“我从未想过要去逃,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跟你走的,我只是放心不下我的娘子,她为了跟我在一起吃了不少的苦,放着堂堂一个公主不做,偏偏不辞辛劳的到荆河这样的穷乡僻壤来,虽然她总说有我就够了,但我这心里头也觉得对她不住。”
了尘将方帕拿在手里细细的看着,左下角端端正正的绣着一个“商”字,虽然绣工一般,但却能感觉到绣字人的用心,转头问道:“这是景,景施主绣的?”
楚商顺着了尘的手指也瞧见了那个“商”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是不是很丑?”伸过手便也在那个字上摩挲了起来“就为绣这字,她也是苦练了许久,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也是难为她了,还为我做这些事情。”说着便想到了,景阳第一次为她绣东西的情景,十个手指头上没一个好地方,一个个细小的血点子,到现在想起来都让楚商能心疼好久。
“不丑,用心做来的东西,怎么会丑。”了尘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能对你这么好,也算是不枉你当初差点为她死过一场。”
楚商心里一顿,刚想要说点什么,便又听见他说话。
“想听听,你以前在龙山寺的事情吗?”了尘转头看她,眼神里露出岁月的痕迹“你的慧根很高,也比我聪明许多,更是师傅最疼爱的弟子,那时候你总跟我一起下山化缘,可每次下山,你总会要闹出点事情来,一见到什么可怜人可怜事,总会第一个拔刀相助,那时候你........”
景阳独自一人坐在厢房里,手里抚着一双红色老虎的小布鞋,这是她自己亲手绣的,那时候楚商还怕她太累,硬是让她撂下了。
一想到楚商景阳心尖就是一阵酸涩,不久之前这个时候,她还倚在楚商的怀里,听她在自己耳边温声细语,可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面对这满屋子熟悉的气息,一时之间,她又有些后悔了,也许当时自己就应该自私一些,将她留住,就像楚絮儿说的那样,不管以前怎么样,至少现在她是她的夫,自己是她的妻,而且肚子还有她们的孩儿。
正想的出神时,就听见“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景阳快速的用袖子在自己脸上轻拭了下,还好泪水还没有流出来。
“嫂嫂。”楚絮儿端着两碗酸梅汤,拖着笨重的身子走了进来。
“怎么又亲自送来了,你这身子也不轻了,下回就让下人送来,也是一样的。”景阳起身将酸梅汤接了过来。
“哪有那么矜贵啊,就几步路的事情,还能累着啊,嫂嫂也真是太小瞧我了。”楚絮儿每天都借着送酸梅汤的功夫,来找景阳说说话,自从楚商去了龙山寺,景阳的话就越发的少了起来,有时连屋子都不出。
景阳小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又是解渴,又是解馋“妹夫这手艺是越发的精致了,就是每天做这么些个事情,别累着她了。”
“这有什么的,嫂嫂可千万别心疼她,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不找点事做,肯定又免不了要胡闹,不打紧的。”
“你这性子,也只有人家妹夫能受的了。”
楚絮儿笑了笑,又转头向窗外瞧去“表哥这走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景阳的身子不禁顿了一下,原来都这么久了,点头道:“好像是吧。”
又是一声叹息,楚絮儿盯着景阳的肚子,道:“你也真是舍得。”
景阳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舍得,而是我懂她,即使我现在将她留了下来,以后她也肯定是要走,龙山寺不仅是对她,对我而言也一样重要,当初若不是无明大师的手下留情,我跟她是怎么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景阳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面做过多停留,转了转头,目光便落在了楚絮儿的肚子上“今儿个孩子没闹你吧?听妹夫说,这几日她老是会踢你。”
楚絮儿抿嘴笑道:“今儿个还好,只是前几日闹得厉害罢了,昨晚上被正谦对着肚子训斥了一番,今日就消停多了。”顿了下又道:“这孩子生出来肯定得跟她爹一个德行,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像妹夫那样也挺好的,知道疼人。”
楚絮儿笑而不语,孩子像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何正谦会更加的爱她们。
“嫂嫂呢,我瞧着这几日,吐得也不厉害了。”
景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眉毛一挑,手覆到肚子上,道:“你不说我还真是没注意,自从楚商去了龙山寺之后,这孩子还就真的是不闹了,估计也是知道她爹不在娘亲身边,也学会疼人了。”
楚商跟着了尘,到了龙山寺脚下便停住了。楚商刚想问是不是到了,就看着了尘将楚商一人撇在原地,径直向那小河迈去,还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器物,不停的清洗着。
“师兄,你这是作何啊?”楚商警觉的向后退去了几步。
了尘挠了挠脑袋,又将手里的剃头刀换到了右手上“你别害怕,我就是想给你剃个头,没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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