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缓缓起身,略微向我靠近了一些,回答:“阿硕,你是我的主簿,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紧接着,话锋一转,询问:“不过,你如何会知我心中想法?”
“……”
我心虚,顿时毫无底气,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嗯……我还有一摞书简未经整理……便就先行退下了。”
他失笑,望着我匆忙逃窜的背影,温润言道:“再忍忍吧,过几日入了城便就可以沐浴换衣。”
我“哦”,腹诽,诸葛孔明,你捉弄我是捉弄得越来越明显了。
……
未几,顾闿中计而亡,益州平定。
顾闿死后,叛军大乱,蜀汉大军势如破竹,很快便将其他三郡收复。收复之日,永昌太守王伉出城相迎,凝视着蜀汉大旗,潸然泪落。
他说,他总算不辱先帝信任,守住了永昌。
一时,群臣感慨。就连我也无法例外,看着那迎风翻飞的旌旗,回想起以往四处征战的岁岁月月,将这个国,这座城,烙印到心底最深处,也将那些为此而牺牲的文臣武将尽皆铭记。
他们是家人……
原来,摆脱小情小义的束缚,可以面见到的会是这般富有的景致:天下皆家,百姓皆亲。
所以,能为这么个富有的景致效忠到死,我心甘情愿。
所以,再想起孔明的结局,我无怨无悔。
而孔明一直也是这般认为的吧?
倏尔,我就释然了。
……
再度接触到温热的浴汤,我舒服得快要昏死过去,所有的疲倦以及腥臭尽皆消散,换作清爽与馨香。
从未想过,原来沐浴也可以是这般令人满足的一件事情。
果然,只有缺少的、失去的才会被珍惜。
我倚靠在浴桶之中,情不自禁地哼起绵软悠长的曲调,“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接替着的是男子清润的嗓音,暖暖的,如若春风,“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我乐员。”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歌罢,有温热的唇瓣覆上我的肩胛,细细碎碎的亲吻。
吻着,那人笑问:“何时,你学会的《隰桑》?”
“很久很久以前,阿姝还在的时候。”我启唇,因着他的亲吻,声音软糯到甜腻,“一直想要吟唱给你听却没有机会。”
“如今我听到了。”他轻笑出声,薄唇辗转而上,吞没着我的余音,“不过,也不需要了。”
“嗯。”因为,我早已将自己的思慕告知于他,而他也早已知晓,并且给予了我最为美好的答案。
随即,我被他自浴汤中捞出,携着晶莹的水滴,一步一步迈向床榻。
落榻之前,我埋首在他的颈窝间,羞赧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身上的墨香。”而不是为汗渍沾染的异味。
他忍俊不禁,“嗯,亮也更为倾慕你此今的气味。”
我哑然,更加嫌弃先前许久未曾沐浴的自己。顺带着,将身上的君子也嫌弃了一番,因为,不论有多么的清爽,君子不沐浴也会生出怪味。
不过,我的君子只能由我一人嫌弃。
激将法一擒孟获
倾兵南蛮,尚未入境,孟获便已派遣三洞元帅前来抵挡。
私下,孔明问我,武将无数,该请谁出战为好。
我想也没想,随口就答,自然是赵云与魏延。
他颔首,可言语并不认同,笑道:“可惜,如此二人并不熟悉南蛮地形,纵使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过徒然。”
“你同他们言说便是。”我倒不觉这有什么值得为难,姿态变也不变,兀自地随侍在他身旁,替他整理繁多的书简,不经意说道:“莫非,你还担忧他们不受教导不成……”
说着,我一顿,置放下手中的书简,转眸向他望去,言表他的意思,“你是想说赵云与魏延正是因为位高权重,历战无数,才难免轻敌?”
“只是担忧。”他笑笑,耐心解释,“阿硕,人得到的荣耀多了,便就容易自恃甚高,即便是我,也难免如此,总觉得他人不如自己。”
“所以……你才会这般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其实,在发兵之前,梓潼令王连曾极力反对孔明亲征,言曰,孔明乃是丞相,责担天下,若是贸然离开,必会引得朝中动乱。可,孔明并不认同,硬是固执己见。不过,他有准备好万全之策,既能让自己抽身亲征,又能使朝中安稳。
因此,此番南征才没有在朝中产生什么不佳的后果。
他“嗯”,笑意浅淡地说道:“阿硕,我远没有你想得那般佳好。”
“有。”我反驳,略为急切地解释,“就算你自恃甚高也仅是因为担忧汉国,这般鞠躬尽瘁无人可比。因而,你还是很好,好到让我手足无措。”不知晓要费尽多少心力才能匹配得上。
他失笑,把我拥入怀中,轻声:“阿硕,再这么下去你怕是要是非不分了。”
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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