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夷召在这几个月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在长大。
不是人身,是妖身。
自从他在杀琅幸时又数次去那虚空之中一走,原本只有拳头大的鸟身就如吹气球一样开始涨。
每天都饿到不行,但鸟身之时又不喜欢吃肉,只喜欢吃竹米。只是竹子开花罕见,平时只能勉强吃点肉食,但这时就会难受不消化。
好在这个时候豢丹的作用就体现了,山上打猎下海捞鱼,带着他几乎走完了东夷,因为照他的说法,你不能把一地的东西吃绝了,所以吃了三分之一,他们就会换下地方。
对了,大妖不消化时他就会帮他揉肚子。
当两个月后,姬夷召的妖身已经有了两米长,展翅五米,可以带着豢丹飞了。
有时晚上有住地,两人就露天席地睡在一起,姬夷召会让他睡自己翅膀里,表示那时暖合。
只是随着他越长越大,他发现自己的羽毛尾端隐隐发红,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强行突破重围一样。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把豢丹一口吞掉,然后身上那恶心的黑色羽毛轰然燃烧,在巨大的火光中,有一只绝世伟鸟惊天而出,万兽来朝。
姬夷召醒来时发现自己叼着豢丹的头发,对方正无奈地凝视着他,眼中有着隐隐笑意。
但姬夷召笑不出来,他依稀还记得梦里对方血肉那鲜美温暖的味道。
他展开翅膀,冲天而起,在豢丹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离开东夷,落荒而逃。
回到南荒时已是月色当空,他惊恐地冲进父亲房间里,钻进父亲的被捻里发抖。
“发生何事?”姬惠刚刚以为是有人冒犯,认出儿子才好难的克制住杀招。
“我,想吃人……我居然梦到吃了豢丹,而且在清醒的时候,也居然想吃了他……”姬夷召何止是凌乱,简直就要疯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孔雀从被子后边钻出来,一脸不爽的压在姬惠身上,“小子,你妖身成年了,你把他办了,就没事了。”
“办了?”姬夷召没反应过来。
孔雀一脸鄙夷:“然后连这个都不知道。”
然后他去蹭身下人的脸:“阿惠,我们给儿子示范一下好不好。”
山君微微抬眼:“你这禽兽——”
“我本来就是禽兽,你生的也是禽兽,禽兽父母教育孩子都是身体力行,来吧——啊,阿惠——”孔雀后边声音化为凄厉惨叫。
山君神情不变,对儿子道:“出去等我半刻。”
“是。”姬夷召缩缩脖子,不敢去看被子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惨事。
☆、第63章 煮饭?
姬夷召心神不宁地在外等待,但不到半刻,就见山君一身右衽素长衣,长发以扉棱束起,走出房门,同时将门带上。
正想探头的姬夷召卡了一下,把头缩回去。
山君带坐到院内的一株梧桐树下,这才道:“伸手。”
姬夷召一愣,但还是伸出右手。
山君抓住他的手指,凝神感应了数息,便松开了。
“禽类天性,在食与欲。”山君淡淡道,“当然,人族也无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对他有欲望,但是鸟身分不清这欲望来自己想吃他还是想上他,所以才会有吃掉他的想法因为我弄混了?”姬夷召立刻为自己找到理由。
“你想吃的不是豢丹,是火印。”山君摇头,“我本要你娶女子为妻,延续我南荒嫡系,看来此事难也。”
“不一定嘛。”姬夷召反驳道,“孔雀不也把我生下来了,有再一再二,当然少不了再三再四。”
山君微微皱眉:“随你,只是如今天下大乱将至,你自己小心,你妖身之外,我以九地之气压住你凤凰真火,如今你妖身渐长,此印恐怕难以为继。”
“玄女曾来南荒寻荧惑凶星,所说生辰与你一至。”山君神情森冷,“你是我儿,未来南荒之主,我如何会以一个荒谬的可能定你之罪?只是中都不可再去,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再去,知否?”
“我上次与姒癸履交易,他言杀死琅幸便给我一粒息壤,此事重大,不能不去。”姬夷召反对。
“琅幸已死,我与玄女交恶,去中都必然节处生枝。”山君想了想,“让姬桓去,我弟身份职位,都是足够。”
姬夷召微微皱眉:“姒癸履曾言要我亲自前去,若是其它人去,他定会横加阻拦。”
“你一定要去?”山君淡淡的问。
“这是我的承诺。”姬夷召想了想,“我曾与素女一战,她不曾发现不对。”
说完,他把之前遇到素女的事情说了。
山君沉默数息,突然伸手一点。
又来!
姬夷召吃过一次苦头,本能的就想遁入虚空。
山君那一指却没有停歇,而入直直顺着那一刹的空隙,生生划破虚空,触上他的衣角。
带着一种玄奇的震动,那一瞬间,姬夷召仿佛听见山崩之声,处在地裂之地,而那种震动,仿佛触电一样瞬息传变他全身上下,整个身体肌肉骨骼仿佛都在那一刻发生了一声惨叫。
山岳压顶,粉身碎骨不过如此。
孔雀强忍着剧痛从房间时爬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老婆正安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儿子,长发垂落而下,却连夜风也无法撩起,像在思考人生大事。
再看儿子肤色上竟有隐隐红光,孔雀顿时连蛋痛都感觉不到了,怒然咆哮:“姬惠你太过分了,他是你生的啊你也下的了这手!他才十七,换成你们人的年龄一岁都不到,都不到!”
“他想去中都。”山君淡淡回了一句。
孔雀顿时哑了。
“不错,素女与玄女,皆是黄帝之师。”山君微微一叹,“但一教黄帝床事,一教战事,何能同提而论?”
孔雀沉默半晌,才严肃点头:“该打!”
不过打都是小事,还有大事,山君接着道:“我欲关他禁闭三年,闲暇无事,你去看他。”
“等等,儿子只是一时不听话……”孔雀扑过去挂在恋人身上,“别这么狠。”
“你没见不对吗?”山君将对方扯下来,“刚刚你所说的,不过只是安慰,妖类食人,乃是天性,他渴望血肉,才会有梦,而妖族梦游食人之事,可是个例?”
“当然不是,只是儿子吃几个人有什么关系!”孔雀也恼了,死不松手,“更何况他还没吃,这个也能忍下来,我不就为你忍下来了吗?”
“当年他回到南荒时,性格冰冷警戒,后来性格渐变,我想是中都艰辛,回家之后才释去伪装,显出本性。”山君淡淡道,“如今回想,乃是妖骨渐全,你凤凰一脉高傲无人的本能让他如此。”
“说的好像你们不高傲不目中无人一样。”孔雀虽然是这样说,但声音已经低了下去。
“我意已决!”山君断然道,“若真想胡来,至少入了天阙再谈。”
“可是……”孔雀还想挣扎。
山君一把拉住他的衣襟,凝视着他的脸,冷冷道:“你敢放他,就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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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姬夷召就如此被关了禁闭,其实也不算禁闭,那是鱼丛山上的一处别院,天天可看到淮水堤坝的修建,只是四周放有结界,一动就会触发,引来山君的一顿收拾。
山君自然也不真忍心把儿子关起来,于是每日前来,教儿子神照经的真意,没有丹田,山君以本身真元强行为他再在开隐脉,又以中央戊土精华沟通妖体,要求儿子只要打的过他,就可以出去。
姬夷召闹过气过,最后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是这样一来,伊尹少了一个强力的支持者,虽然有山君认可,但工程也难了数倍。
正在这时,传来消息,南荒主祭姬桓求土失败,夏帝以息土是大属神物为由,给了三道题,不解不可以过,姬桓在中都待了半年,解不了题,失败而归。
姬夷召好奇的问了是什么难题,然后要求见伊尹一面。
山君当然没有意见,于是过了一月,伊尹求见山君,要求代表南荒,去中都求土。
山君许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伊尹身边有一位男装美女,那是从东夷私自来此的末嬉,伊尹终究没有扛住这位美女的攻势,丢盔弃甲之下决定只要冶好水患,就有功去附奴籍,到时就与她成亲。
这次,她和他一同去了中都。
到中都时,许多人都对这一个奴隶出生的男人极为不屑,那三题都是中都无数有识之士也无法解出的难题,第一题是中都之人喜喝杜康(酒),但有酒耗粮,无法为四方守边部族提供足够粮草,朝中再禁不止,如何解决。
伊尹对此表示,中都衣物多以葛藤做布,是为葛布,而葛根可以酿酒,又不损耗农田粮食。
第二题是中都素来以甲骨为本,雕刀刻字,但贵族渐多,无法传播,如何可以解决。
伊尹以竹片联接制出简读,代替甲骨,引得天下赞叹,却解释说这些都是小山君所赐,不敢居功。
世人皆称其谦虚,在他们看来,老板代员工领功是常见之事,小山君要真有那本事,怎么不自己来?
第三题是要求来者说服东夷有施部自动退出蒙阴。
这个更简单,伊尹亲自前去说服,有施族卖南荒一个面子,退出蒙阴,准备南荒得土后再搬回来。
至此,三题皆过。
姒癸履却临时又加一题,说伊尹不过一奴,若要息土,让他的主子亲自来。
伊尹却拿出族谱,证明自己已经被补回炎黄后裔之中,不再为奴,而随后山君现身,礼貌的表示南荒我最大,我的身份够不够?
姒癸履默默无言,最后将息土赐出。
消息传出,世人皆视伊尹为天下有数的贤士,招揽之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有用重金者,伊尹皆是不应,于是贤名更盛。
只是这时,有一人悄悄见了伊尹。
当年小孩已经十三,年纪虽青,却身姿挺拔,气度沉稳,一进一退间,暗生风雷之势,那少年面容端正,英俊不凡,伊尹心中不由的一惊:“其尧少君?”
当年姬其尧莫名失踪,山君与少君皆闭口不谈,伊尹也不敢问,但现在看来,姬其尧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
“我兄夷召在哪?”姬其尧淡然问。
“抱歉,小人不知。”山君威严,他哪敢轻犯,辛苦数年,伊尹可不想又被打回奴籍。
“你是我兄嫡系,如今他们父子不合,若山君废子再立,你可还有活路?” 姬其尧凝视着他,
“我兄如今情况定然不好,世人都道你贤德,哼,你那点能力,不都是他教的吗?”
“抱歉少君,小人真不知晓。”
“你是聪明人,我不会逼你。” 姬其尧淡淡道,“想通了,就告诉我。我是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你,不行。”
伊尹眼睛一眨,眼前哪里还有人影,只有一块青色木片,正是神木灵犀。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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