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我不敢动弹,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盯着中将冰冷的赤眼。
我的心悬到嗓子眼,可是五秒钟后,它快速地掉了头,转身就跳向原非白,场中一阵大乱,银奔早已射出银针,奈何那中将速度太快,非白一闪身,中将咬了二个个东营武士,然后飞快地回到轩轩辕淑仪的手中,那两个东营武士混身发黑,七窍流着黑血,软软地倒下来,身体僵成一团。
“为何中将不咬你?她竟然不咬你?”轩辕淑仪有些讶异,她轻点着中将的大螯,中将则背对着我卷缩着身子,似是略略害怕。
宋明磊轻轻对她一笑,天狼星一般明亮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盯着原非白的凤目:“长公主忘记了吗,四妹乃是大理王的旧爱,他自然是算准了一切,送来的毒王必不会伤害心上人。”
轩辕淑仪冷冷地哦了一声,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墨隐有这样的媳妇实在是好福气啊。”
非白有礼地对轩辕淑仪略欠身,淡淡道:“多谢公主,驸马有您这样的媳妇也实在是他的福气。只可惜对轩辕氏的江山社稷却是一等一的灾难。”
轩辕淑仪假装听不到,只是伸出纤手整了整发髻,低声柔笑道:“你来了也好。”
然后对宋明磊松了一口气,笑道:“光潜果然神机妙算,他果然为她回来了,这下子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宋明磊也笑了:“墨隐自然是交给公主招待了。”
“丽太妃娘娘,还请快快交出传国玉玺,娘娘放心,无论是谁登基,娘娘都会一世无忧地颐养天年。”宋明磊对轩辕淑仪使了一个眼色,立时一堆蝎子围住了丽妃娘娘。
丽妃失血的嘴唇扯了扯,露出一丝嘲笑,艰难地说道:“除非……。”
轩辕淑仪翻了翻漂亮的妙目,冷笑道:“又要踏着你的尸体过去吗?你已经快死了。不过少受些痛苦罢了。”
丽妃摇摇头,吐出一口鲜血,看着轩辕淑仪一字一句沉声道:“我要知道淑孝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你们是她的兄姐啊!”
我很担心丽妃的身体,非白早已对我点了点头,递给我一丸红色的药丸,温和道:“这雪灵丸乃是止血解毒的圣物,本来是带给你的,如今快拿去照顾太妃娘娘吧,至少能吊住她一时半刻的精神。”
我便极慢地对众人举起双手:“大家请勿动手,先容我去照看一下丽太妃娘娘,若是娘娘殁了,玉玺便从此遗失,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众人倒没有任何异议,几十双各怀鬼胎的目光犀利地看着我,我便慢慢走过去,那些蝎子很自然地争先恐后地让开了一条道,等我靠近丽妃时,又围在了一起,但明显比原来大得多,显然,他们也想离我远一些。
我服侍着丽妃服下那颗药丸,轻轻安抚道:“太妃娘娘请休息一下,保存体力要紧,淑孝公主会保佑您平安的。”
轩辕淑仪慢慢走近我们,高高在上地看了我们几眼:“圆猪,你不觉得你女儿长得像只老鼠吗?又瘦又小,堂堂一国公主,平时喜欢养老鼠那么脏的东西不说,连说话还打结巴,看见男人连头都不敢抬,脸红得就像红头蟑螂。”轩辕淑仪从鼻子里轻嗤一声。“有时觐见父皇,都结结巴巴地连话都说不全。”
冰冷地愤怒渐渐涌上我的心头,我的眼前满是这九年来所见的乱世光景,惨痛点滴,我站起来,大声对她喝道:“不管怎样,淑孝公主也是你的庶妹,更何况死者为大,你怎可如此抵毁她?必竟当初是她舍身换回了轩辕一族的平安,你可曾想过,如果不是她的牺牲,也许这盏皮灯可能就是由你做成的了!”
“我们家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你这个杂役房出身的贱妇。”轩辕淑仪嘲笑道。
“你父皇尸骨未寒,却这样侮辱庶母?为何你美丽的容貌同你的品性如此地不相称呢?!”我麻溜地回道:“你这出身高贵又怎样?不过是披着锦袍的的蛇蝎魔鬼!”
“夫人高贵的品性却也与您的容貌毫不相称啊?!倒是你的容貌同您的出身甚是相合。”她嘴角含笑,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哈!这个冷血残酷的恶女人!我正待再驳她,非白却慢慢走过来,轻拍我肩,歪头对我微笑了一下,凤目含着无奈而镇定的笑意。
好吧!你想亲自教训这个狠毒的恶女人你就来吧!
我暗中咬牙,忍住气,回来丽妃娘的身边,扯了下摆,帮她包扎伤口, 非白弯腰将身上的宫袍披在丽妃娘娘的身上,单腿给她行了一个礼。
他背对着轩辕淑仪平静道:“淑仪公主,正是您那个老鼠般的结巴妹妹,为了先帝的喉疾,亲自在花园里种上杷叶、半夏,她时常为先帝亲自熬药,凡是汝家兄弟姊妹有病的,也亲自照疗,您可还记得,您十三岁那年来山庄坐客,不想夜半贪玩,身染麻疹,那淑孝妹妹也不过十一岁罢了,却亲自到我这里来要了一些药材,亲自为您煎药。”
轩辕淑仪对着非白的背影痴痴凝视,脸上一片痴迷,她只是冷毒地扫了我一眼,冷淡道:“哦,好像是有那件事,告诉你实话吧,非白哥哥,当年淑孝只不过是拿这个借口去接近你吧?”
非白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公主原来是这样想您妹妹的好意吗?她整夜为您煎药,亲自照拂,何来时间接近于我?最后您病愈了,她却为您累倒并染上麻疹,仁孝之名,举庄皆知,父王也以此教育我们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那时连我那不闻世事的四弟听闻此事,都亲自来探望淑孝妹妹。”
我看了看原非清的满脸疑惑,还有宋明磊深不可测的眼神,心想,兄弟和睦这挡子事在原氏,听起来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轩辕淑仪面色不变,垂下目光,淡淡道:“本宫明白了,听说花西夫人曾是你的伺妾,曾经伺候过大理王室,突厥王室,武安王当年最爱的锦妃,还有你的生母,都是做粗活的下人,墨隐好像也是如此.”
“英雄不问出处,轩辕宣祖早年还是养猪出身,太祖嫡妻,平宁平律公主之母,皇后李氏,亦不过是府中一个洗衣妇。淑仪公主您的母亲亦不过宫女出身,不过为窦太皇太后同丽妃娘娘收为义女,方才得以进入皇氏而已,谁的出身又比谁高贵些?”非白的凤目满是冷意,轩辕淑仪的脸微微一红,轻咬银牙:“那又怎样?”
非白还是保持微笑,含笑点头道:“确然,淑孝妹妹心地纯良,确同木槿有几分相似。”
轩辕淑仪的俏目光渐渐浮上泪意:“故而,当年你到王府,总会亲自到花园里找淑孝说话,对我和淑环却很冷淡,凭什么?”
“就凭淑孝公主有一颗高贵的心,”非白敛了笑容,上前一步肃然道:“除此之外,淑仪公主,她还拥有您所没有的另一样重要的东西,也是轩辕皇室所有的兄弟姊妹中,甚至包括天资最高的太子殿下也无法拥有的,她是唯一一个继承驾驭信鼠能力的轩辕族人。”
“若是按照轩辕氏的祖训,会得信武士技者,乃为我轩辕王嗣,传承血脉,绵延万代,她理所当然是轩辕皇氏的王位继承人。”
“一派胡言,”原非清嘲讽道:“轩辕淑孝乃是公主,如何为帝?”
“轩辕家族历来女子主政居多,且有太后或姑舅长公主垂帘听政的传统,莫忘了前朝有窦太皇太后把持朝近六十年之久,”非白朗声道:“早年轩辕四帝,尊名讳轩辕俪姬,号阴宗陛下,乃是女儿之身,只是阴宗陛下改革前朝鄙陋太过急切,杀戮过重,这才引起举国动荡,内幄宫变,至此女帝为轩辕氏所忌讳,只是祖训仍在,亦无有严令非男子不可继位,庚戌国变前,先帝总带着淑孝公生随侍,甚至命她化妆成宫人随侍重臣会面,颇有培育皇嗣之心,淑仪公主恐怕也是为了这个吧!”
“旧时代的信武士之技已然失传,信鼠亦灭绝,自然由如今的信武士幽灵蝎来代替守护轩辕家族,”轩辕淑仪昂首道道:“如今我既为信武士之母,自有能力继承皇位,只不过,”她的眼珠狡猾地一转,露出一丝诚挚之光来,恭顺而柔弱地对宋明磊和原清江欠身道:“本宫自知为妇人,当辅佐教养幼帝,交由驸马及宋侯辅政,复兴皇室。”
丽妃娘娘无神的眼晴流下泪来,慢慢转向面无血色的太子:“我终于明白了,你……原来是怕孝儿将来会同你抢皇位,所以,所以才害死孝儿的?!就为了这个?可是淑孝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啊,她怎么会同你抢夺皇位呢?”
非白无限感叹地望向太子,略带一丝嘲意道:“丽太妃娘娘,实话实说,微臣也猜不透当淑仪公主、淑环公主姐妹俩命楚玉把淑孝公主踢下马车,并无情地打断她的腿时......太子殿下做如何想法......也许是为了王位继承权,也许是为了这世上少一个人知道您与他的秘密,总之殿下他。。。。。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罢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幽灵夜倾城(四)
太子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看也不看丽妃,只是冷冷对非白道:“太妃娘娘实在多虑了,墨隐,如今他们都打到门口了,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八年前那段乱世的伤心公案么?”
“如今好歹你算断清了,可否还栖梧殿一个清静?”太子挺直腰板,不奈烦道:“此时此刻,我等当诛杀逆贼,为先帝报仇才是啊!”
“好像还没有断清,照武将军,”一直不说话的兰生,忽然发话道,“公债虽已了,情债却依是雾里看花。”张德茂的眼中留下泪来,手中加了力道,右手已变成赤红,在兰生背后向心脏处抓来。
我们的眼一花,兰生像泥鳅一样一个缩身,然后一个鹞子反身,脱离了逼杀链,他退到原非白身后,同他背对背站定,紧抓短刃冷冷道:“丽太妃娘娘是个可怜之人,如今时日不多了,公子可否满足一下她最后的心愿,让她知道,究竟淑孝公主是如何惨死的?”
我心中一动,兰生脾气古怪,自来到原家,就多是沉默寡言,对名义上的宗主非白也相当冷淡,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主动同非白说过这么多话,好像兰生在同非白演一出戏,仿佛在努力拖延时间?是了!此时还算宋明磊抢得先机,恐是敌强我弱,他们定是在等武安王大军到来,彼时情势彼将翻天覆地,一想至此,精神不由一振。
这时,丽妃的血止住了,可是脸上不正常的红晕陡生,呼吸紊乱,满面泪痕地看着非白,向他伸出一双颤抖的手,好像要努力抓住他苦苦恳求,那目光中满是不甘和希冀:“墨隐,求求你告诉我!”
非白看了眼兰生,凤目似乎有些诧异,再看向丽妃轻叹道:“淑仪公主,你们把淑孝踢下马车,可是淑孝公主还有个把宫人侍卫跟从,为了不让她能跟得上你们,也为了杀人灭口,于是你们杀了她身边所有会武的侍卫,绿翘赶到时,你们已经残忍地打断了淑孝的腿,割了淑孝的舌头,任她自生自灭,绿翘是忠义之人,她一路救了淑孝南逃,不想还是被潘正越截到了。”
“原某说出这些旧事,并非方才偷听诸位皇室殿下的旧事,才作出的推断,”“非白看着轩辕淑仪的俏容,肃然道:“淑环妹妹远嫁前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暗宫探视我,她对我说,此一西去,必当故土难回,只求再见我最后一面,于是她便说出了淑孝是怎么被你们逼死的,还有她告诉我,她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们的父皇一时心中难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于是便让你们两人抽签,长者留下,短者远嫁,结果你陷害她抽到那支短的玉签,被迫远嫁突厥,远离故土。”
兰生冷冷地接口道:“轩辕淑仪,你从小心仪踏雪公子,轩辕世家收集情报乃天下一绝,你应当比谁都清楚谁是你当时的竞争对手,其一便是如今的锦妃花锦绣,您截下花锦绣与踏雪公子之间所有的情信并销毁,造成二人的嫌隙,再散步谣言两人有染,令侯爷有杀花锦绣之心,不想花锦绣却顺水推舟自荐枕畔,成就了如今的花氏锦妃。”
“第二个便是花西夫人花木槿,可能连你也想不到这乱世帮了你大忙?总算这乱世隔开了他们,想必你曾在心中暗暗高兴!”兰生的桃花眸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冷冷的银光:“剩下的就是你两个妹妹,庚戌国变的逃难路上,你设计了淑孝替你们挡了追兵,这样便去了第一个竞争对手,接下去便是你的亲妹淑环了,这样所有能嫁给踏雪公子的女孩中,最后就只剩下了你一个。”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踏雪公子会为了花西夫人独身八年,却怎么也不愿意娶你一个堂堂公主,而你的父皇为了政治联姻,最后却把你嫁给了踏雪公子的哥哥,从此你过上了活寡妇的生活,也算是你这恶妇的报应。”
场中所有人的脸色大变。“好一个大胆狂徒啊,”宋明磊的声音冷如冰刀,瞟向张德茂:“当初真该把你扔在火中烧成灰烬。”
兰生的眼中已没有了任何恐惧的神色,只是淡淡道:“你或许的确该如此。”
就连原非清也愣住了:“淑仪,你是为了三瘸子逼死淑孝公主?逼走淑环妹妹,这是真的吗?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吗?”
宋明磊冷冷地喝了一声:“驸马莫要听信谗言,公主自然是无辜的。”
原非白又看了一眼兰生,潋滟的凤目闪过一丝笑意,却又转向轩辕淑仪道:“淑环告诉我,自从淑孝死后,她就天天晚上做恶梦,她说,其实不用抽签,她也愿意远嫁突厥,因为她实在厌倦了每晚看到淑孝对她哭诉。”
“那么您呢,淑仪公主?”非白走近轩辕淑仪,慢慢地淡笑道:“您夜晚可曾梦到过淑孝?”
轩辕淑仪打了一个冷战,目光出现一丝恐惧,转瞬即逝。
“果然,什么也瞒不了你,”轩辕淑仪平静了下来,微笑道:“非白哥哥,你总是带给我惊喜呢!”
“彼时,父皇要从我们三个里面选出一个嫁给你,非白哥哥,淑环只是抿着嘴乐,淑孝一欢喜就更结巴了,她们嘴上不说,我知道她们一个个都想嫁给你。我们的心里都欢天喜地的,然后等到父皇说再要选一个远嫁突厥的原非珏,我们都傻了眼,然后便是窦太皇太后架崩,没有容得我们多想,庚戌国变便来了,这是上天赐于我的机会,于是我便先从庶妹下手,故意让她同丽妃分离,然后便可轻易下手,谁叫她和她娘都那么蠢,那么相信太子呢。然后是我那自以为是的妹子。”
“不过,我没有陷害淑环,只不过以退为进,故意让父皇知道淑环有多爱你,原意成全淑环罢了,最后父皇便让长旺在那签子里做了手脚,是父皇选中了淑环和亲,而不是我。”轩辕淑仪满面疲惫地说道:“不信,你们可以问圆猪。”
众人皆惊,丽妃娘娘苦笑连连。
“父皇只是需要一个能政治和亲的公主,而不是真要对夫家忠心的女儿,淑环若嫁给你,她定会把轩辕家所有的秘密全都给原家翻个底朝天!”轩辕淑仪俏目流出泪来,哀伤道:“不过还真想不到她会亲自到地宫去看你,其实……我也一直想去看你,可是父皇却逼我嫁给了你的哥哥非清,我虽不能与你长相厮守,能看着你也是好的。”
太子妃紧握手中宝剑,狠狠啐了一口:“不要脸的恶妇。”
原非清满目的不信,走到公主面前,抓着她的双肩,厉声喝道:“淑仪,你到现在难道还爱着三瘸子吗?”
轩辕淑仪无惧地看向原非清,冷傲道:“驸马多虑了,如今自然以国事为重,本宫说出这一切,自然是为了成全丽太妃娘娘,好早些交出玉玺,也为了让墨隐和花西夫人能死个明白,我等大事可成矣。”
宋明磊拉开原非清,对公主笑道:“公主高见。”
然后转回头,对原非清沉声道:“大敌当前,莫感情用事。”
星眸睨向凤目,狠毒非常:“须知踏雪公子最擅洞查人心,巧使反间计,以图敌手分崩离析。”
月光透过高高的窗棂轻洒下来,印着满地的血腥和冰冷的残,照在原非白染血的素服上,却凸显一种异样的圣洁,他从上方悲悯地看着轩辕淑仪,淡淡道:“非白平生最恶心地歹毒的女子,即便出身再高贵,样貌再出色动人,于非白而言也不过是顶着一幅好皮具的粉红骷髅罢了,同女子二字其实并无多大关系了。而非白可怜的亲母亦是遭心肠歹毒的妇人暗算,故而原某是绝不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因为这便污辱了妻之一字了,只是即便如此……。”
非白整了整素袍,面向淑仪公主走近一小步,向她深施一礼,诚挚道:“非白仍要多谢公主多年来的垂青,正是因为公主的抬爱,略施援手,非白在地宫的三年才得已从大哥和宋侯的手里活了下来。”
轩辕淑仪的脸微微地红了,目光慢慢闪出一道奇异的光彩,那是只有女子面对心爱之人时才会有的光芒,只听她柔声道:“既然你知道那几年我暗中助你,那么现如今,本宫虽同你做不了夫妻,可是顾念着往日的情份,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希望你能活着。”
“你本是武安王最得意的儿子,可是如今为了这个贱仆,”她一指我,淡淡道:“却失去了一切,只要你能说服圆猪交出玉玺,或许我可以说服宋侯让你活下来。”
原非清额头青筋崩裂,宋明磊如嘲似讽地看了原非白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拉开原非清,似在安抚原非清受伤的男性自尊,笑道:“公主的谋略与气度,本侯佩服,轩辕氏必将大兴于公主手中,原非白,你是天下智者,当知如何选择了。”
“好说,”原非白并没有理会宋明磊,只是淡淡道:“敢问公主,可是已有三月身孕了?”
轩辕淑仪略一尴尬,但仍是抿嘴一笑,瞟了一眼宋明磊:“是又如何,本宫腹中确已育有麟儿。”
“那非白当恭喜公主,宋侯,还有驸马了。”
我敏感地捕捉到他是先恭喜公主和宋明磊,然后再是驸马。
“您手中这幽灵蝎,若原某没有猜错,有一首领,名蝎王,实为蝎后,哺育并统领群蝎,形同蜂王,而主人只须控制蝎后,便能命领群蝎,便是公主手中这只赤头青螯的中将,不知原某所言可对?”
“确实如此。”轩辕淑仪骄傲地仰头答道。
“还记得吗,淑仪妹妹,”非白上前一步,无惧宋明磊的利刃,离轩辕淑仪二步之遥站定了,透过宋明磊和原非清,望向她柔声道:“元武十一年,高士邱道长曾为我等讲过道法,那时大哥,二姐,四弟,太子,前废太子,还有公主们都在。”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独立而不改,可以为天地母,道也,”轩辕淑仪喃喃道。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非白不称呼轩辕淑仪为公主而是妹妹,而轩辕淑仪好像也很喜欢这个称呼,月光下的她,眼神一阵恍惚,似是沦陷在快乐的童年岁月之中,不知不觉地收了方才的凌厉跋扈,只是一味低眉敛容,水眸微凝,雪肤花貌,见之动心。
我不由心中一动,心想这时候的轩辕公主,才堪堪展现了皇室公主应有的温媚婉约,端庄高贵。
“淑仪妹妹从小记性就好,”非白微笑地点了一点头:“还记得吗邱道长说过,万物之道,此消彼长,相生相克,无有完宙。”
“是故,你若还唤我一声非白哥哥,”非白敛了笑容,再上前一小步,厉声道:“那就信我之言,快快将手中的这只幽灵蝎踩死,你和你腹中孩儿的性命方可保矣,宋侯狠辣,驸马懦弱,绝不会因你腹中孩儿,对你有半分怜悯之心。”
这时殿外上空忽然黑云密布,一道金光猛地伸出乌云,击向大殿,紧跟着惊雷炸现,仿佛硬生生地把轩辕淑仪从美梦中惊醒,吓得她娇容失色,向后退了一步。
宋明磊双朔一挥,银光闪出,非白长身向后翻身,躲了过去,金灿子大吼一声,挥出一锤,生命链被打断了,大家纷纷涌回各自的阵营,分成两派。
非白冷冷道:“淑仪妹妹可知,这世间再厉害的物种,都非完美之身,都有其自身的弱点和缺陷,这幽灵蝎寿命不过三年,蝎王可活十年,好在繁殖力强大,其繁殖全靠这蝎王,蝎王一旦成年便要生产一下任蝎王,必要寻找肉身宿主,那最好的宿主便是人体,说穿了便是以人肉抚育新任蝎王,而且必须为活人慢慢培育,最安全的也最健康的宿主,便是自己的主人,是故蝎王所选的主人皆为极为健康且易受孕的妇人,这种蝎王悄悄将卵产在妇人胎盘之内,开始时以胎儿为食,不易发觉,妇人会以为自己只是普通怀孕,食尽胎盘后,蝎王便以主人胃中食物为生,久而久之,蝎王愈大,食量便也愈大,再以主人内脏为食,然后随时光推进,蝎王渐次长大,那幽灵蝎的主人便在历经痛苦的十四个月之后,腹中的新蝎王撒破包衣,咬破主人的腹胸而出,咬死旧蝎王,一统蝎族,成长之后再紧跟着寻找下一任主人,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这也是为什么幽灵蝎愿意听从主人的意愿,去蛰杀任何一个主人的敌人,因为保护主人也就是保护自己的继承人。”
“三月前,东营兄弟报公主已经怀上了原氏骨肉,然后,便有那名唤沿歌的南国少年为宋侯送来您手只这只幽灵蝎王,不过数月,她已经产下数以万计的幽灵蝎,并且已完全明白您的指令,全听您一人指挥,只恐您腹中的胎儿早已变成了新幽灵蝎王的食物了,妹妹现在需要立刻治疗,否则性命危在旦夕。”
“宋侯向来博覧群书,擅驯异兽,如果非白知道幽灵蝎的秘密,难道宋侯会不知道吗?这也许便能解释他为何如此放心地让您来驯养这连他也无法控制的幽灵蝎王,因为他深知这毒物的弊害,十四个月后,公主将痛苦暴亡,然后便可由驸马继续辅政,也就是您权倾天下之际了。”
宋明磊安抚轩辕淑仪道:“本侯看将军是失心疯了,公主千万不要相信。”
“普通妇人有了身孕,会有呕吐症状,公主可是风平浪静,只是夜半偶有呕吐,却吐出一些褐色之物?恶臭难闻?”原非白继续冷酷地说道:“那些不过是幽灵蝎的脱皮排泄之物!”
“孕妇口味往往会发生变异,公主可是现在喜食生食?尤以带血的动物内脏甚至是脑子为食?恐怕宋侯常常给公主送些猪脑服食,不过公主可能不知道,或是假装不知道,那是地地道道的人脑,因为幽灵王蝎最喜食人脑。”
轩辕淑仪脸色猛了白了下来,玉手如狂风中的树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最后终于害怕地一扔手中的中将,跌倒在地狂呕起来,吐出一堆血色的肉浆之物,中将在她周围担心地爬来爬去,不出一步之遥。不一会儿,更多的幽灵蝎从地底深处爬了出来,围在轩辕淑仪的周围,严密地将她同众人隔了开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幽灵夜倾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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