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很快就被一盆热水端上来，大公主顾兰看到这里，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顾兰扶着自己的头，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父皇母后，儿臣的头疼犯了，儿臣可以先行回宫吗？”
    要是一般时候，皇后早就抱着顾兰，心疼得不得了，哪像现在这样？
    皇后端坐在高位上，面色平静，一点都不心疼。
    皇后眸子看向这个身份有疑点的女子，眼眸中的慈爱终于被怀疑抹去，“我看你也累了，不如留在宫殿，我找桂嬷嬷为你按摩？”
    顾兰推辞，脸上挂着汗珠，即使是假头疼如今也演变成真的来：“多谢母后，真的不必了。”
    皇后眼眸划过厉光，头疼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是今天！果真是会挑时间！
    顾兰纤纤玉指抚上自己的光洁的额头，修长的身形微斜。
    即使如此，皇后咬牙道：“请大公主浴足。”
    若她真是自己的女儿，即使头疼发作，更应该证明自己的清白，何必如此扭扭捏捏？
    顾兰望向身处高位，雍容华贵的女子，美眸满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向来慈爱的母后居然会如此对待她。
    三个虎背熊腰的宫女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冲出来，将顾兰按在木椅上。
    顾兰不住的挣扎，但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如何能挣脱常年做粗活的粗使宫女？
    皇后扫了眼大厅中的人，发现大殿中有少数几个男子。
    不管顾兰的身世如何，她总归是公主，玉足不能被男人看了去，让皇室丢脸。
    皇后沉声道：“请在场各位男子离开，面得污了公主清誉！”
    纳兰囷是知事理的人，行礼离开。
    皇后从高台走下，将绣着幽兰的明黄色锦帕紧紧抓在手里。
    她要亲眼验证面前少女的身份，虽然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桂嬷嬷将顾兰的白袜褪下，露出玉足。
    皇后眼尖，看到顾兰足下的确有如莲般的红色胎记。
    桂嬷嬷将顾兰的玉足按下温和的热水中，顾兰不住的挣扎，竟溅起了朵朵水花。
    水珠或撒在铜盆外，或溅在桂嬷嬷的身上。
    桂嬷嬷身着褐色的短上衫，她胸前因沾湿了水珠，晕染出一片深色，很是狼狈。
    桂嬷嬷遂加大手上的力道。
    铜盆里漾起的水花渐小。
    将顾兰的脚在水中浸泡了一段时间，桂嬷嬷才握住顾兰的小腿，让她的腿伸直。
    那如莲般的红色胎记赫然消失。
    皇后的瞳孔紧缩，她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儿！
    那自己的女儿就真的是二公主顾赐萌吗？
    顾赐萌站在一旁，眼见台上的大戏已经唱得差不多，该自己粉墨登场了。
    皇后望着顾赐萌，她的眼中带着期待，“再打一盆水来，验一验二公主的脚底。”
    顾赐萌很配合，因为她足底的确有红莲胎记。
    将玉足浸在水中，过了足够长的时辰，玉足下的红莲更加的娇艳，丝毫没有消失的迹象。
    皇后声音哽咽，脸上没有了威严，而是脸色柔和，“我的儿受苦了。”
    顾赐萌被自己的母亲搂在怀里。
    顾赐萌有些不习惯这温暖，只能尴尬的回应道：“也没有受多少苦。”
    皇后的脸色阴沉，都是蔡贵妃，让她们母女分别这么多年。
    自己帮仇人养大她女儿，而自己的亲生女儿过的却是这样的苦日子。
    站在一旁的顾兰脸色凄然，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即将被面前的人抢走，她不甘！
    可是再不甘有如何？或许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皇后跪皇帝身下，声音凄厉，“蔡贵妃转换龙嗣，欲乱我帘国嫡庶，此人狼子野心，若不严惩，难以服众！”
    皇帝虽然宠爱蔡贵妃，但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楚。
    她竟有胆子犯下如此大错，也应该有胆量为此付出代价！
    “来人，蔡贵妃转换嫡庶，蔡家意图谋反，犯下罄竹难书之罪行，蔡贵妃即日问斩，罢了蔡家之人的官职，流放北地。”
    随后他又道：“至于顾兰……念在她当年不知情的份上，免除死罪，将她幽禁兰苑，终生不得迈出兰苑一步。”
    说完，皇帝拂袖离去。
    顾赐萌看出来了，皇帝并非真的在意这件事儿，只是借此事大做文章，一举除掉蔡家！
    蔡家就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始终是要被拔出来的。
    他对蔡贵妃的感情未必是真的。
    皇室中人果真无情。
    顾兰脸色苍白，依靠在大殿的柱子上，仿佛这样，她才能不倒在地上。
    既然皇帝吩咐了，宫人自然不可能不照着做，一宦官手拿拂尘，笑道：“皇后娘娘，既然皇上下令，那二公主我就带走了？”
    皇后楼住顾赐萌，看向那声音尖细的宦官：“你走吧！”
    她当真不愿再见到顾兰，皇后闭上自己的眼眸。
    只要一看到她，她就会想起蔡贵妃是怎样对待她女儿的。
    顾兰眼眸中最后的光芒破灭，她以为皇后不会这么狠心，虽然她们不是亲生母女，但也相伴十几载，度过十几个寒暑。
    顾兰被宫人拖这走出宫殿，因为人拉扯，她身形不稳，几欲摔倒。
    顾赐萌看着这空荡荡的大殿，她有些失神。
    大殿里只有顾赐萌和皇后，皇后的宫女被她遣退，纳兰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
    皇后泪涌如柱，她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是逝去的这十几年如何能够弥补？
    顾赐萌看着皇后，她就是一个嘴笨的，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皇后哭够了，用锦帕擦拭脸颊，哽咽道：“母后会弥补你的。”
    顾赐萌笑道：“好。”
    两人相视一笑，在深宫中定格成永恒。
    ……
    顾赐萌看着面前的一摞摞的书籍，她有些头疼，原本顾赐萌以为皇后所说的补偿就是让她好吃好喝，没想到是这些书籍！
    这样的补偿，她一点儿也不想要！
    偏生她身边有一位舅舅在监视她。
    皇后全名月葵，是月家的嫡女，年少时风华动京城，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顾南，不知令多少贵女羡艳。
    月家不比蔡家差，但是月家人没有多少野心，虽然月家人官职高，但从不与朝廷内的官员为伍，不拉帮结派，要不是出了一位皇后和将军，月家人在朝廷中会一直没有存在感。
    监视顾赐萌的舅舅是皇后的三哥，下朝后便来看望自己的外甥女，随便监督她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