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嘿嘿笑着，坐到了程洁的身边。
    “小姑，您就别担心了。
    我爸这人您还不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其实他已经开始领悟了，他也知道国外的教育并不比国内好，最关键是要看是否适合。
    只不过面子架在那儿，程家大家长么，您总不能让他亲口承认自己当年把我扔在国外是错误的选择吧？
    其实我觉得，您最应该征询的是小毛自己的意见。
    如果她喜欢国外的环境，毕竟也呆了两年了，那边有不少朋友，那就随她。”
    王纾然一听立刻就急了：“哥你是哪边的？我不喜欢那边，我就喜欢吴东，我要回来！我在那边没朋友！一个都没有！”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王纾然的反应，显然表示她是很想回国的。
    但要说她在那边一个朋友都没有，那怎么可能？两年时间，又正是交朋友的年龄，没朋友？
    这不过是她表现自己急切想要回国的一种说辞罢了。
    程洁还是带着小心的又看了看程广年，只见程广年带着些许笑意的微微点头，她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真的是不反对她把女儿接回国读书了。
    “好吧，既然大家都觉得回来念书也不错，那我可以答应。但是，小毛，你自己要想清楚。你今年十五岁了，今年六月可就是要参加中考的年纪。回来的话，你有没有把握考一个不错的高中？”
    这话一说，王纾然顿时有点怂了。
    她迟疑的看着程洁，吞吞吐吐的说：“那我哪知道啊，我初中就没在国内念过，国内学的什么，考试又考些什么，我真不知道啊。倒不是说考不上或者没把握，主要是不了解国内的考试模式。”
    程煜点头道：“这的确是个问题，主要是时间只剩下半年。
    不过问题不大，小毛聪明的很，虽然只剩下四个多月的时间，但初中生该掌握的知识点，她在国外的学校应该也都教过了，剩下的就是两国在教育方式上的差异问题。
    回来之后，找几个名师家教，小毛你要准备好辛苦点儿，没办法，谁让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呢？
    你安心学习，好好考试。真要是分数上差点儿，我们再帮你想办法。
    但是，前提是你真的努力了，而且分数不能差距太大。
    真要是差距太大，中考结束后，我就让小姑再把你扔回你之前的学校去。”
    王纾然苦着脸：“要不要这样啊？妾身做不到啊……”
    大家自然又笑了起来。
    程广年严肃的说：“煜儿的话说的不错，同年龄段的知识点，国内国外应该给的都差不多，即便稍有差池，也都是短期内能掌握的东西。请几个好些的老师，多用点心，考个高中应该难不住我们家小毛。”
    大家一起望向王纾然，王纾然使劲儿点点头，说：“嗯，难不住！”
    大家又一起笑了起来。
    “行了，时间不早了，都睡吧。小毛，你跟你妈妈一间房还是自己睡？”
    “我才不跟她睡呢，她都开始打呼了。”
    大家又一起笑，程广年说：“二楼的客房，我之前让他们都收拾过，你俩自己选房间吧。等年后，你俩就搬回来住。是住我们这边，还是住在老爷子那边，随你们的便。”
    王纾然高举双手，呼喊道：“耶！大舅万岁！”
    宁可竹笑着说：“家里多了这么个小开心果，眼看着就要热闹多了。”
    众人一起起身，程煜和杜小雨并肩而立，杜小雨很自然的挽住了程煜的胳膊。
    “行吧，你们睡觉，那我和小雨就先走了。”
    众人皆是一愣，宁可竹说：“你俩走哪去？”
    “回去啊！”
    “这都几点了？而且明天不是还得过来？今晚你们还不在家里睡？”宁可竹显得完全无法理解。
    程煜和杜小雨对视了一眼，心说要是留在这睡，那岂不是非得睡一张床不可？
    摇了摇头，程煜说：“小雨比较认床，之前我们去宝安出差，她睡酒店都不太睡的着。”
    “可这是你们自己的家啊……”宁可竹急了。
    “妈，下次再说吧，我是真的比较认床。其实之前从家里搬出来，跟程煜刚住过去吴东院子的时候，我也好些天都没适应过来。明天是大年初一，家里人都会过来，我可不想顶着一双熊猫眼让大家看我的笑话。”
    杜小雨开口了，还故意装出一副羞赧的模样，也不知道她演技啥时候变这么好了，脸颊上居然还腾起了两朵红云。
    屋里除了程煜外四个人，三个都是过来人，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听出了杜小雨话里的弦外之音。
    只有王纾然不明白，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宁可竹叹了口气，说：“那行吧。好在你们现在只是领了证，这要是办了酒席，以后还不在家里住，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
    “这不是过年么，妈，您别着急，回头等我俩找个时间，给自己放几天假，回来好好的适应适应。”程煜赶忙补充。
    程广年心里多少是有点数的，他重重的看了程煜几眼，心说这小子别是跟小雨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进一步吧？
    难不成老杜心里也有数，所以始终不肯答应我的条件？
    不管如何，这大年三十的，都没必要为难程煜和杜小雨。
    于是乎，程广年一挥手，说：“要回就赶紧的吧，这也快一点了。回去抓紧时间睡觉，明天早些过来。”
    程煜和杜小雨如蒙大赦，赶忙道了声晚安，逃也似的出了门。
    杜小雨特意没喝酒，就是因为要开车。
    把车开出了院子之后，程煜突然笑了起来，他说：“刚才你突然开车，我很有点意外啊。”
    杜小雨翻了个白眼，啐了程煜一口。
    “那要不给他们点儿暗示，回头你妈非得把咱俩留下不可。你家可不是昨晚我家，很难糊弄的好吧？”
    “好好好，我也没说你开车开得不好，只是有些意外。最主要是你现在演技着实精湛啊，脸红的恰到好处。”
    “废话，当着你爸妈的面开车，我能不脸红？”
    程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倒是，他把这茬给忘了。
    合着并不是杜小雨演技精湛，而仅仅只是她开车给长辈们看，真的不好意思了。
    …………
    …………
    初一和初二对于程煜来说，是真正的假期。
    可能是由于年三十跟程广年长谈了一次，哪怕谈及的内容并不关乎于这对父子，可初一的时候，父子俩的关系，依旧看上去要融洽了不少。
    因为提前说起过，自己初三有工作，无法去程广乐家。
    程傅借着这个理由，简直是形影不离的缠了程煜一天。
    这让程煜简直觉得杜长风可能预计错误了，程傅的表现，根本就像是自己的一个小迷弟好吧，哪有半点想要在背后搞自己的模样？
    甚至就连程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程煜表现出一副不太爱搭理程傅的样子，程傅还一直趋之若鹜，说的难听点就像是舔狗一样，这很容易让大家误会程傅的某些取向问题。
    一开始只是尝试着将程傅从程煜身边拖开，可尝试了几次之后，程颐干脆不顾脸面的低声训斥起程傅来。
    可程傅却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也不动气，脸上挂着奇怪的微笑，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但他也表现出一种坚持，那就是想把他从程煜身边弄走，绝无可能。
    这让程煜简直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身上什么时候开始诞生了一种让人缠着的特性。
    程煜很希望杜小雨能帮他解个围，心说我太太来找我，你总不能这么不识趣的当电灯泡吧？
    杜小雨倒也接收到了程煜给她的暗示，程煜使得眼色她都看在眼里，可程煜家这帮亲戚，也是拉着她不放。
    翻来覆去其实也就两个问题。
    一是什么时候举办婚礼，顺带着问她蜜月想去哪里。
    二是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延伸的问题是要几个。
    杜小雨不像程煜。
    如果是程煜被这么围着问，估计早就发飙了。
    以前的程煜一年才回来一次，大家似乎对他的了解也不太够，总觉得程煜是个性格温顺很好说话的主儿。
    可这一年来，程家几乎每个人都领略过程煜这位程家大少的脾气。
    程广乐一家不用说，程煜直接打脸，打的还不只是程颐的脸，简直一巴掌一巴掌抽在程广乐这个二叔脸上。
    本以为可以冠他一个目无尊长的罪名，没想到程广年难得的护了犊子，告状的是程广乐，倒霉的还是程广乐。
    程广天倒是没跟程煜发生直接冲突，可程煜“巧取豪夺”抢走了程默在桃花源会所的股份。
    对方梦迪这个三婶也是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程洁也算是领略过程煜的脾气了，只不过她不是受气的那个，而是出气的那个。
    前夫王海被程煜整的有多惨，程洁非常清楚。
    虽说最后还是程广年发了话，算是帮程煜收了个尾，但整件事里，程煜所表现出来的“心狠手辣”，也是为人侧目。
    在这样的情况下，程家还有谁敢跑去找程煜自讨没趣的问问题？
    就更加不用说，程煜根本是连程广年的面子都不给，众人这一年，似乎就没怎么听他喊过程广年为“爸”。
    杜小雨只能虚与委蛇的跟程家人周旋着，不时的反过头给程煜几个眼色，意思是不是我不想帮你，我这儿也烦着呢，我还指望你来给我解围呢！
    结果程煜就这么被程傅烦了一天，也真是不知道程傅究竟是几个意思。
    吃过晚饭，程煜和杜小雨几乎是没给任何人机会，早早的麻溜儿滚蛋。
    整个晚饭的过程，程煜甚至连一口酒都没喝。
    初二还好，算是真正的休息了一天。
    想想这一年来，程煜还真是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刻，既不用担心生命时长，也不用太过于操心系统任务，更加不需要担心抠门或者浪费的事儿。
    下午跟杜长风下了会儿棋，杜长风当然不会像程青松那样耍赖，可程煜也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觉得这棋下的索然无味起来。
    下棋的整个过程，程煜看出杜长风数次都想跟他说点什么，但每每到了临开口，又都没有说下去。
    程煜猜得出来，杜长风大概是想跟他聊聊，关于年三十晚上，程广年和杜长风谈到的事情。
    程煜不知道这两位爸爸到底谈了些什么，但他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这事儿恐怕跟自己也有不浅的关系。
    不过程广年应该是不希望程煜知道内情，如果杜长风说，程煜倒也觉得不妨一听。
    可杜长风这么吞吞吐吐的，似乎颇有些顾虑，程煜也不想去问。
    这一问，搞得就好像是他在逼杜长风说一样了。
    结果就这么懒懒散散的过了一天，杜长风似乎心事很重，魏岚倒是问了他几次，他只是摇摇头说没事，程煜也就继续装聋作哑。
    晚上魏岚留杜小雨多呆了会儿，迟迟不肯放两人回去。
    最后杜小雨几乎发了脾气，说“妈你要这样干脆跟我们一块儿回吴东院子住得了”，杜长风也出声干预了一下，魏岚才依依不舍的把程煜和杜小雨放走。
    初三一大早，程煜接到徐婉婷打来的电话，问过杜小雨，杜小雨表示自己想多休息休息，程煜便自行驾车出门。
    这些年和以往不同了。
    早些年的时候，过年其实就是关起门来热闹，车上是人丁稀少的，整个长假，简直没几辆车会在路上跑。
    可这些年不同了，虽然那些小商小户还是会在过年的时候关门，毕竟小生意人也要过年回家么，往往从年前几天就开始不营业了，晚的甚至会到元宵节过完才重新开张。
    但是，各种大型商户，尤其是那些商场，除了年三十当天，会在下午三四点钟提前结束营业之外，其余的假期，基本上都跟平时的营业时间一样。
    顶多也就是早上晚点儿开门，但晚上反而也会延长营业时间，到更晚一些才结束。
    是以，虽然过年拍摄这个主题是抠门的节目，看上去并不太合适，但想要找到拍摄地点，也不是太难的事儿。
    跟徐婉婷见了面，看到她带来的完整的节目拍摄团队之后，程煜二话不说，直接就投入到了节目的流程当中。
    剧本是程煜给了一些建议，徐婉婷的团队早就创作好的。
    程煜仔细的研读过，整个流程基本了然于心。
    综艺节目不像电影电视剧，不可能有完整的台词，只是大致需要说些什么话，以及遵照整个节目设计的台本走就好了。
    这种程度的记忆，对于程煜这种天才来说，根本不叫事。
    至于节目内容所要展现出来的抠门——当然，对于徐婉婷而言，这不叫抠门，而是城市极限生存，但在程煜看来，那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少花钱多办事，完全就是他得心应手的抠门啊。
    节目流程从早饭开始。
    程煜当然也就把他的车交给了徐婉婷的团队，总不可能说不计油耗的开着一辆二百多万的车满世界转悠，那还抠个什么门？
    一开始有个节目的简单介绍，由徐婉婷公司负责这次拍摄的小导演宣布节目的规则。
    程煜的配合度极高，这让徐婉婷感到很欣喜。
    节目的拍摄录制，当然不需要真的根据现实中的时间来。
    真要是拍上两天四十八小时，程煜还好说，其他几位估计直接就得疯。
    所以，节目的剧本里，写的是四十八小时生存挑战，可实际上，整个录制时间也就是一个白天加上天黑后顶多俩小时。
    但是由于程煜的配合度和完成度都相当出色，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就把两个白天所需要的素材基本按照剧本拍完了。
    这是徐婉婷完全没有想到的。
    尤其是程煜在拿着节目组给他的少许资金，跑到商场里，丝毫不觉得丢人的想尽一切办法“骗吃骗喝”，行为和言辞都流畅至极，这更是徐婉婷始料未及的。
    导演告诉徐婉婷，剧本上的流程基本上已经走完了，而且拍摄出来的效果，她个人认为相当之不错，徐婉婷大为吃惊，拉着程煜就说：“程少，您这也太驾轻就熟了吧？要不是我知道您的身份，我还真以为您根本就是个市井小民，而且还是有点无赖的那种。您这骗吃骗喝的手段，委实令人啧啧称奇啊！您不会是拿到我传给您的剧本之后，自己跑商场里来练过吧？”
    程煜哈哈一笑，说：“我要是告诉你，这对我而言几乎就是本色演出你信么？”
    徐婉婷当然不会信，摇着头，露出萝莉迷死人不赔命的笑容说：“程少您别开玩笑了。”
    程煜耸了耸肩，说：“你不信也没办法。咱们是直接拍摄晚上的部分，还是……？”
    徐婉婷说：“这晚上的部分没法拍啊，原定的计划是您要想办法在火车站这一类的地方凑合的。肯定是要拍摄从外部进入内部的连贯性镜头的。而且白天在候车室这类地方，那些旅客也不可能配合您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睡觉啊。现在这大白天的，阳光晃晃，怎么拍？”
    “那咱们就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你们来一趟吴东不容易，这大过年的让大家伙儿加班更是不容易，我请大家吃饭喝东西，如何？”
    徐婉婷跟摄制团队商量了一下，时间也凑巧，本来就快中午该吃午饭了，于是大家伙儿很高兴的准备在这大过年的敲程煜一顿竹杠。
    程煜准备的当然不止是请饭，不抠时间段还有几天，这大过年的让人加班，而且是满世界出差的加班，辛苦的很。所以，程煜特意为这些人准备了红包。
    红包真是不小，每人三千元，大家拿到手的时候一脸懵逼，毕竟，过年加班，徐婉婷也是给了他们一个大红包，并且许诺节目播出效果好，还有阶梯式的奖金奖励的。
    这一下，程煜又给每人一个红包，捏在手里就知道少不得有两三千，那些工作人员一个个的望向徐婉婷，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
    徐婉婷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加班费和红包这些，本身就是从节目制作费用里支出的，所以那些费用，程煜和小章其实都有份。程煜这额外的红包，搞得徐婉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煜倒是笑笑，说：“行了，这钱不会算进制作费用里，纯粹是我私人的一点感谢之情。”
    这么说了，徐婉婷也就小手一挥，说：“是呀，程大少出血，大家收着吧。这点钱，对程大少来说，毛毛雨都算不上。在帝都给小章拍节目的人，说不定红包比这还大呢！”
    大家见状，也就收下了红包。
    徐婉婷对着程煜伸出手：“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