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教会中央大教堂。
整座城市仿佛在一瞬间停滞了、沉寂了。虫子与虫人蜂拥而至,在夜幕中翕动着鼻翼,闻见了新鲜而稚嫩的血液的味道。
但它们前进的脚步又突然停住了。
纳尼萨尔·布莱恩特面无表情,独自一个人站在那儿。黑夜中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他小小的身影。
他喃喃自语:“虽然那个所谓的父亲是个蠢货,但是,他还是愿意让我活着的。”他拿出了那张纸牌——生命牌,然后低声笑了笑,“我活着,我在这儿,所以,教堂里的其他人也会活着。”
他猛地抬起眼睛,盯着面前成群的虫子和虫人,一字一顿地说:“给、我、滚、开!”
“……滚开!”安东尼·费恩大叫着,推开那些挡住他的人,然后连滚带爬地去到了自己的母亲身边。
“艾琳!艾琳!”伯特伦搂着自己的妻子,慌张地大叫着。
“没什么事。”艾琳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只是被划出了一道小伤口。别担心。”
她又赶忙望向了安东尼。
他们正在往日教会的一间教堂里。刚刚来自外面的攻击让窗户破碎了,玻璃片乱飞,她就是为了让安东尼躲开一块锋利的玻璃,才会让自己被割伤。
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孩子,确认安东尼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东尼瞪着自己的母亲。
“你哭了?”伯特伦突然问。
“我才没哭!”安东尼带着哭腔大叫着。
旁边传来稀稀落落的笑声。那让紧张的氛围稍微松弛了一下。但当他们望向周围,看到那些碎裂的玻璃、又听见外面层出不穷的尖叫与虫子嗡嗡声,他们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雕像,碎了。”突然地,有人喃喃说。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每一间往日教会的教堂里,都拥有着安缇纳姆的雕像。刚刚来自窗外的攻击,让这里安缇纳姆的雕像倒了下来,彻底粉碎。
他们都望着这一幕,还有那一地的碎石块。有人低声哭了起来。他们心中产生了一种显而易见的不祥的预感。
有人喃喃说:“像是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一样。”
“……世界会有毁灭的一天吗?”哈尔·戈斯低声喃喃。
“不。”赫德·德莱森低声颤抖着说,“他们只是疯了……暂时疯了。”
在拉米法城外更加更加遥远的地方,在无烬之地的比德尔城,人们同样遭遇了攻击。或许这里的攻击没有拉米法城的情况那样疯狂,但是,这里的情况更加五花八门。
因为时差的关系,这里才入夜不久,许多头顶怪异植物或者花朵的人们走上了街。他们攻击着所有能够看到的人类。
“我们要怎么办?”年轻的哈尔几乎绝望地说。
赫德沉思了片刻,然后坚决地说:“拿起你的武器,男孩,我们别无办法,只能杀死他们!”
“……杀了他们!”加勒特·吉尔古德大叫着。
“把他们的腮剁下来当下酒菜!”另外一名水手的说法更加粗鲁,引来了其他人的嘲笑声。他们也已经战斗了好一会儿。
加勒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暂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遥遥望向城市的另外一方,也或者说,世界的另外一端。
他低声喃喃:“不知道教授那边怎么样了。”
“……不知道拉米法城怎么样了。”阿方索·卡莱尔烦恼地说。在无烬之地的西面,这里太阳还未落下。时近傍晚,他在昏黄的落日光芒中焦躁地走来走去。
安格斯·凯斯站在一旁,拍了拍阿方索的肩膀,低声说:“别太担心,相信教授。”
“我当然相信教授!”阿方索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请帮帮我。”埃米尔·哈里森说,“帮我把那一块拿过来。”
一个孩子听话地去做了。
“你们在做什么?”纳尼萨尔返回了往日教会中央大教堂的中殿,还来不及得意自己驱赶走了那些虫子与虫人,就望见了这奇怪的一幕。
一群孩子——都是被一些贵族家庭或者商人家庭,送过来获得庇佑的——他们正围在那倒塌的安缇纳姆的雕像旁边,似乎拼凑和寻找着什么。
“你知道瑰夏吗?”埃米尔问,“我们都知道。”
“我当然也知道。”纳尼萨尔说。
“那么,你知道拼图吗?”埃米尔仔细地比对着自己手中的碎石块,然后松了一口气——找到了。他说,“现在,我们只是面对着一个大一点的拼图而已。”
“……他们要将安缇纳姆——安缇纳姆的雕像,拼起来?”侦探乔恩啼笑皆非地听闻这个消息。
伊丽莎白·霍西尔点了点头,她刚刚从中央大教堂那边过来,带来了属于那边的最新消息。
她的面孔上带着些许笑意,说:“那群孩子挺有创意的,不是吗?或许安缇纳姆会很高兴他们这么做的。”
“我猜是的。”乔恩嘟囔了一句,然后他的表情很快变得严肃起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教堂的守卫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格,即便是中央大教堂。”伊丽莎白回答说,“格罗夫纳低估了这一次攻击的烈度。
“当然,要说直接原因的话……是因为那些人提前躲在了教堂的下水道里,然后从内部攻破了这栋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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