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余燃的父亲正在外出差,能联系上的直系亲属只有余燃的爷爷。听说自家孙子在学校里开始好好学习,这位雷厉风行了大半辈子的老爷子笑声爽朗,看过同住学生的履历和家庭背景后直接表示同意住校,甚至还想通过学校给那位感化自家孙子上进念书的学生一笔奖学金。
何晚山知道后立刻表示婉拒,他不过是给余燃提供一点小帮助,成绩能有显著提高全都是余燃自己努力的结果。倒是余燃知道了之后油嘴滑舌地说这是他爷爷给未来孙媳妇的红包,他就该收下给自己买件新衣服穿穿。
余燃这么说的下场自然是被何晚山狠狠修理了一顿。
当晚他连何晚山的床沿都没摸到,被迫窝在自己的床上抱着从何晚山那偷来的枕头凄苦无比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晚山,余燃以为对方已经消了气,可怜巴巴地抱着枕头想偷偷爬上床,结果还没成功钻进被窝里就被洗完澡出来的何晚山赶回了自己床上。
余燃急得抓耳挠腮,想他辛辛苦苦申请住校是为了什么,引刘声上钩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想软香温玉抱满怀,找机会和自己凭本事勾到手的小男友睡在一张床上抱抱贴贴。
但何晚山似乎是铁了心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每天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赶他回自己床上睡觉。
直到十月伊始,北京的秋天来和走得都声势浩大,一场秋雨一场寒。
十月的余温悄然散尽,晚秋残存在空气中的最后一丝温柔气息,似乎也被悄无声息地消融在了寒冬凛冽的寒风之中。
深更半夜,余燃被何晚山的梦呓声吵醒。
睁开眼,本就裹得严严实实的何晚山在床上缩成小小的馒头包,一副被冻得不轻的样子。
余燃见状心里一喜,心想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南方人总是对北京深秋的温度有着误解。
何晚山过去的十多年都生长在温暖的江南,那里的秋天一直到十月末尾还残留着盛夏的余温。那里的人也一样,总以为落笔为秋就还不是冬天,却不知道在北方,这乍暖还寒的时节最易让人挨冷受冻患上感冒。
余燃起身关上窗拦住呼啸凛冽的风,然后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挪到何晚山床上,把人搂进怀里。何晚山怕冷,他刚张开手臂就钻进来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凌晨破晓。
何晚山从梦中醒来,身旁的人搂着他神情安宁,棱角分明的轮廓隐匿在黎明模糊的柔光里,好似所有的锋芒毕露都在此刻褪去了凌厉。
何晚山没再把人赶回自己的床上,而是悄悄地红了脸,假装自己从没醒过一样合上双眼,沉沉睡了过去。
自那天之后,余燃每天洗完澡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躺在何晚山的床上等着自己被宠幸。
虽然他们之间的接触仅限于拉拉小手抱抱贴贴,但余燃却心满意足。
一个月后,又是一次月考。
批改过后的试卷下发,何晚山照旧是第一名,余燃的成绩升到年级前五十后就一直在边缘徘徊,与年级前十的目标横着二三十分的差距。
语文课结束后,余燃开始复盘自己考得最差的语文。
何晚山从办公室回来时看到余燃脱了校服外套,里头只穿着白衬衫,骨节分明的手拿着透明杆的水笔,认真地在试卷上写写画画。
这是何晚山第一次见到余燃戴眼镜的样子,他原本是假性近视眼睛度数很浅,最近用功念书眼睛有点近视加深的趋势,于是就去学校附近的眼镜店配了一副眼镜。
何晚山趁着低头去课桌柜子里拿书的工夫悄悄看他。
余燃五官底子好,不戴眼镜的时候嚣张又凌厉,校园论坛上的那些个cp文总喜欢把这形容成极具攻击性和侵略感的帅气。如今戴上了眼镜,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好看的五官把外露的锐气收敛得干净,认真专注时睫羽安静地垂下,眼底被阳光染成一片鎏金,瞧着倒真有点白诗翊说的校园小说里学霸男主角的味道。
何晚山看得入神,没成想被余燃抓了个正着。
“在看你男朋友有多帅是不是?”余燃嘴角缀着一抹笑,仗着周围人都在讨论题目,明目张胆地凑到他身边眼梢微挑。
眼里的热烈倾倒出日辉的温度,窗外半盏朝阳又在他瞳仁抹出一刃嫣红。
何晚山红了脸,拿着笔示威般轻轻敲了敲余燃的额头:“赶紧写你的作文吧,过几天的语文考试你要是作文再扣那么多分,你就别想再耍赖睡到我的床上。”
余燃一提到语文作文整个人立刻萎靡了下来,歪着头没精打采地发愁。
何晚山文理都擅长,是实打实的全能型学生,而余燃则偏科严重,考试能进年级前五十全靠理科拉分,文科尤其是语文和历史烂得一塌糊涂。
也是他们运气好,正好撞上北京「3+3」新高考正式落实实施,七门课里挑三门擅长的选考计入高考总成绩,其余只需要进行难度相对较低的学考。历史这种纯文科只要好好背诵老师整理的知识点,学会拿分套路,学考拿A不是什么大问题。
相比之下,语文才是真正让余燃捉急的点。
150分的考卷余燃努力再努力都没一次能上百,作文和文言文阅读上每次都要扣掉三四十分,人家不看题目纯照着模板硬套的作文都比他费心思写出来的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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