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从卫生间探出头来。
“请送我……”
话刚出来口,林奕便睁大了眼睛,心急如焚地大声喊起来:“阿钰!快、快去向乌斯先生借下车,思琪见红了!”
一阵鸡飞狗跳,孩子生下来了。
“是个很可爱的女孩,虽然脸还没长开,但是很有你的影子,和你刚出生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身体不是很好,医生说需要在保温箱里住不少时间,不过你别担心,有你林姨在外面看着。”
温敏钰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描述着孩子的样子,强颜欢笑的目光扫过那张平静得就像块木头雕刻的脸后,她无声叹了气。
“你先休息,我去弄点吃的给你。”
站起身,掖掖被子,温敏钰便离开了病房,只剩温思琪双目无神躺在病房。
“为何要拼尽全力生下她……你不是憎恶她吗……为何?”
好久,空荡的病房响起来她的自问,淡漠的口气仿佛在对自己的质问。
之后便再无声,那张木讷的脸,唇角挂起了怪异的弧度,像笑?像哭?或是两者都不是?
没人知道,温思琪自己也不知道,她就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古怪的笑着。
不知时间过去几何,安静的病房传来了憎恶地低语。
“脏!”
……
一日复一日,身体瘦弱的孩子隔三差五被送进重病监护室,每每这个时候,温敏钰就会就会来劝温思琪去看一看。
温思琪自始至终无动于衷,她就像个睁着眼的植物人看着天花板无所作为。温敏钰逼不得,只能叹着气离开病房。
庆幸的是,孩子命很大,加上有人慷慨解囊,挺过一次次死亡的威胁。
终于有天,孩子发烧了,医生给她们下了病危通知。
温敏钰吓得面无血色,慌不择路跑回温思琪病房。
“孩子发烧了,情况很严重。”
“思琪,你去看看吧……”
安静的病房传来了走廊上窃窃私语,恍惚有孩子在哭泣,无力垂放在被子上的手抓出了几道褶皱。
温思琪沉默不言。
温敏钰不甘放弃,“思琪,我知道她的存在让你痛苦,也厌恶她,但既然你当初反悔打掉她,现在也生下了她,你就应该承担起生下她之后的责任。你说过,你讨厌不负责的人,你也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对不?”
“的确,她是那个人的孩子,但是思琪,她同样也是你的孩子,你是她的妈妈……”
孩子……妈妈……
孩子……妈妈……
他的存在只会让你变得更加肮脏!
不!
“我没有孩子!我没有孩子……我没有孩子……”
骤然激动的情绪又吓着了温敏钰,失了分寸的她一时间找不到安慰的话,就只好顺着温思琪的抗拒平复她的激动。
不知是话起了效用,还是别的,温思琪很快平静下来。
就如时间的倒流,病房又回到刚开了门时的安静,温敏钰长叹了口气,叮嘱了温思琪两句,就带上门回去林奕身边等待医生通知。
是个好消息,孩子又抢救回来了,且在之后的半个月里没有在闹幺蛾子,平平安安到被允许抱出保温箱。
彼时,温思琪已经回到家里,自始至终她没有去看过女儿一眼。
孩子出院后没几天,温敏钰抱着孩子过来。
林奕要去面试,不能在家照看孩子,温敏钰又得去上班,只得把孩子交给温思琪,这个从孩子出生就未曾施舍一眼的、不负责任的母亲!
温思琪想拒绝,孩子却恰时地对着她露出了笑容。
咧露牙床的笑容傻傻吐着口水泡泡,挥舞的双手总是软软糯糯,不牢实地向她伸来。
彼时,心口倏忽一跳,重重地、狠狠地撞击在胸骨上,温思琪答应了,神使鬼差留下了孩子。
温敏钰走了,孩子被放在了她身边。
孩子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很爱笑,在灯光下“呀呀”笑着伸着手双手空蹬。
温思琪静静地看着,看着她不牢实地躺在身边、骨碌转着干净、纯澈的眼睛。
放在床被上双手时而抓出褶皱,时而僵硬松开。
微微向孩子挪动,又在刹那受了惊吓般倏地收回,闪动的目光充斥憎恶。
【爱情?别说的那么高大上,不就是荷尔蒙分泌的多了,想艹和想被艹而已,你不会真以为这个世上有爱情吧?】
【下贱!】【□□!】【艹你跟艹跟木头一样没趣!】
住口!住口!别再说了……
“求求你……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
他说的没错不是吗,你就是脏,满身污泥,不堪入目!
“我不是……”
“我不是……”
她捂着脸低泣,不敢放声大哭。
饶是如此,孩子也哭了,刺耳的哭声刺痛沉重的脑袋,捧在脸前的双手抓着脑袋……
孩子哭的很激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拍在了她心口,伴随着极具节奏的拍打,哼唱的歌声从半遮半掩的手缝中传来。
孩子安静了下来,可能是刚才哭的太厉害,眼皮开始打架,慢慢地,她睡了过去,柔软的胸膛传来微弱的起伏。
温思琪悄悄收回手,拉过被子一角盖在孩子身上,并细心地替她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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