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夜的雪,天亮的时候才停,外面的空气此时各外的清新,萧白缓了缓脸上的热气,向着永乐宫走去。
积雪很深,已经有一尺,踩着咯吱作响。
半路路过一片假山,一道清脆的声响让萧白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便是低声的咒骂,一个身着宫女装的身影从假山后面滚了出来。这种事情在皇宫里时有发生,她脚下踌躇,却在看清倒地宫女的样貌后抬步向假山走去。
住手!
打人的是一个高个的宫女,她听见声音,看清来人后急忙退到一旁。
倒在地上的宫女浑身粘满了泥和雪的混合,哪怕她低头遮掩可她红肿的脸颊根本就遮不住。
这是之前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宫女小九。
萧白还记得在郁松院再见这个宫女的场景,她板起脸看向一旁的高个宫女,宫中何时允许你擅自动用私刑?
高个宫女立马跪在地上,姑娘有所不知,她
行了!萧白皱着眉打断她的话,命人将倒在地上的宫女扶了起来。抬起头,才发现她的伤比刚看见的还要严重,膝盖也受了伤。
萧白只得把人带去了永乐宫。
这是活血化淤的药膏,每日涂抹应该很快就能消肿。
小九抬起头,眼睛通红,却忍着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多谢姑娘好意,但这么贵重的东西小九不能收。
拿着吧,女孩子身上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萧白拉过她的手把药膏放在她手上,细嫩的手掌上还有几道划痕,应当是刚刚跌倒的时候伤到的。
白瓷玉瓶温热,里装着的是太医院张院首亲自配制的膏药,寻常宫人可能连见都没有见过。
小九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她跪倒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头。
姑娘,还请姑娘留下奴婢,小九必当做牛做马,衔草相报!
萧白伸手将她扶起来,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小九。
她身边的人都是祁璟安排的,忠心来历应当没有问题。
可小九
萧白看向小九,眼前的宫女神色坚毅,怕不是真的被人欺负的走头无路了。算了,就只留到她养好伤罢。
拿定主意,萧白道:永乐宫里的人都是赵公公安排的,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空缺,不若你先在这里将伤养好,其余的以后再说?
小九略一犹豫,欠身行礼,小九多谢姑娘。
*
第二日。
梳洗过后,萧白正在宫女的帮助下穿上繁复的衣服。这古代的衣服尽管她穿过来也有大半年了,可至今还为衣服的复杂头疼。
最后一件外衣穿上,眼角瞥见窗外一抹鹅黄,在这只有白茫茫雪景的天地间分外显眼。
萧白走到窗前,只见桌上空着的白瓷瓶中现在正插着一株开的正好的黄梅,娇艳新鲜,看样子是早上刚刚折下来的。一阵阵幽香传来,冬日早上起来后那一点混沌被这暗香驱散。
萧白看着喜欢,用抬手拨弄了两下,梅花开了。
永乐宫的大宫女笑着答道:回姑娘 ,昨天一场大雪后开的呢。今早天还没亮,小九就去梅林折了一只回来说是送给姑娘。
萧白惊讶,昨日不是还伤着?今早还去给她折梅花?
她现在在哪?
一早就起来做活,拦都拦不住,大宫女指着窗外一个正在扫雪的宫女道:姑娘看,她在那儿。
萧白一看果然,
在看什么呢?
对话被打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萧白转过头,笑着道:祁璟你来啦。
在说一个宫女,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叫小九。
萧白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祁璟点点头也没有说其他的。
这永乐宫的事你做主就好。
祁璟牵着她的手走到屋里,今日来是想问你,之前你不是想学易容术吗?昨日那会易容的老道来了邺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离开了,你若想学我就召他进宫。
学,自然要学。
她可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呢,原以为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萧白激动道:当然要学,今天就开始吗?
祁璟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入手柔软的乌发,最上等的绸缎都要比之差上许多,祁璟不着痕迹的又拍了几下,哪有那么快,他这人颇懒,昨夜刚来,怕是要睡到下午才能起。
祁璟猜的不错,一直到下午过半,了道真人才慢慢悠悠的晃到宫里。
了道一袭洗到发白的青色道袍,臂窝里放了一个毛都掉秃的拂尘,白髯,眯缝着三角眼,眼中在看见萧白的那一刻漏出一道精光。
萧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如果这人不是祁璟介绍给她认识的,在大街上遇见她多半会以为这是哪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儿。
她惊讶的表情也只是一瞬间,敛了神色,对着面前的道人弯腰一拜,恭敬道:前辈。
萧白一瞬间的迟钝没有被了道忽视,他拿着那个掉了毛的拂尘托起她的胳膊,没有让她拜下去,哎,可先别急着叫前辈,小姑娘要记着一句话,人不可貌相,真人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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