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狠就狠,该宽容就宽容,如今一场场仗打下来,在靖北军中的声望已不输几个将领,先前认为他是来抢功的人,此时也都对他心服口服,这次解决燃料问题之后,也再没人拿他的年纪说事。
楚静安走进帅帐,慕擎之昨日才完全清醒过来,此时尚还虚弱,但还是打起精神,了解军中的情况。
“就这些了,北契贵族虽带走了一部分人马,但留下的平民与奴隶也不少,加上咱们的人,吃的也就够撑上一个月的,想要坚持度过这个冬天,几乎不可能。”粮官一五一十汇报道。
楚静安默默站在后排,对慕擎之抱拳行了一礼,慕擎之对他点头回应,两人都没开口打断几个将领的讨论。
就听一名将领道:“既然如此,那就将剩下的北契人都杀了,节省下口粮,总不能让咱们的人饿死在这里。”
其余几个将领都没有反对,显然也是赞同这个人的观点,慕擎之却道:“若是如此,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功亏一篑,朝廷早有表示,之后会在原北契所在地设立州府,彻底接管这块地方,我们不能只看眼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赶尽杀绝。”
将领们面面相觑,一人道:“那等雪化些,咱们就带兵回返?半个月,这雪能化到什么程度?”
慕擎之看向楚静安,询问道:“楚将军,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给大家做个参考。”
楚静安见众人都回头看向他,就上前两步,对众人道:“咱们出不去的原因是无法连续在雪地行军,但若只有一日路程的话,还是可以走的,王庭往西是巴林部落,这是个大部落,之前部落之中的奴隶就杀了不少贵族,主动向我们投诚,咱们可以分出一部分人前往这个部落,赊一些牲畜食物。”
此话一出,众人就打开了思路,“对啊,与其聚在一起坐吃山空,不如分出些人去吃别的山头,不只西边的巴林部,东南边布里亚特部也不小,离得也不是很远,一天到不了,两天也足够了。”
他们现在出不去,即便朝廷能调来粮食,那也进不来,还不如在几个部落之间周转一下,那些冻死的羊羔与其浪费掉,还不如都卖给他们填饱肚子。
这也多亏他们之前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只杀了各部落之中的贵族,剩下的人都已对大郑表示臣服,愿意接受天神使者的治理。
王庭之中不乏财物,贵族跑得匆忙,留下不少值钱的东西,在这个大草原上很是珍贵,他们就分了些财物,让两队人马先去探探路,若是可行,之后再一一细说。
就在靖北军为食物东奔西走之时,大雪封路的消息也传到了洛城,听闻靖北军竟被困在里面不得而出,了无音讯,整个朝堂都震动了。
“北契这雪来得突然,靖北军被困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就论罪还为时过早,诸位不如想想怎么与大军取得联系吧。”楚海德面色铁青,自消息传来之后,他鬓边的白发都多了。
再怎么抱怨楚静安这个儿子不好,他也不能平静地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件事。
无论如何,楚静安都是他的血脉,此时怎能不担心?偏朝中还有人不长眼,不想着营救,倒先想着给别人定罪。
祁阳舒道:“左相大人言之有理,但辎重运不进去,大军也出不来,实在是非人力可及,不知诸位有何良方?”
既然都说是人力不可及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唯有「等」之一字,等雪融,等最终的结果。
宴云河一直一言不发,等众人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他才开口道:“大郑那么多将士被困,咱们朝廷不能毫无作为,无论如何,都要设法营救,辎重车进不去,那就改车,选饱腹不押车的食物带上,祁大人,调派工匠前往边城,在那边就地取材改造辎重车。孤会让技术学院的先生协助工匠。”
祁阳舒忙应下,宴云河又对邹近同道:“粮草一事还要邹大人多费心,尽量选取干粮运送,在辎重车改完之前,务必要将粮运到边城。”
“此事由孟大人从旁协助,不要耽搁,马上行动起来。”宴云河昨日得到消息就在想如何做,然而面对大自然的无常,他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此事关系重大,其余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摄政王如此说了,他们就姑且一试,不管成功与否,也算略尽绵力。
连夜画出的雪橇车被宴云河交给了原王府的工匠们,他们现今都在技术学院做老师,宴云河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全力以赴。时间就是生命,他们要做的就是和时间赛跑。
骏马奔驰,工匠们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往边城,路上正好与边城报信的人相遇,这才知道,靖北军已打下了北契王庭,只是现在大军行动不便,仍被困在那里,只有两个求助的斥候九死一生地跑出来报信。
得知此事之后,工匠们更是不敢耽搁,不几日就到了边城,之后迅速召集人手收集材料,对辎重车进行改造,车轮都做成可拆卸的,两翼加上雪橇板。
成品先在雪地上跑两圈,出现问题就立马想法解决,终于做成了可以上路的成品。
边城的粮官不等洛城调派的新粮,将原本就要运往前线的粮食装车,急着要把东西送到北契王庭。
工匠们又交给他们一批护目镜,他们做工时为免碎屑崩到眼睛,会佩戴此物,给护目镜垫上层黑布,防止雪盲症发作,也不怕风雪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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