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离郁闷地吃不下,但又知道此时一定要好好吃饭,加强抵抗力。她深呼吸几下,自我排解地想:没关系,追人哪儿有那么容易,再努力加油吧。
勇敢离离,不怕困难!
当萧慕离在忧郁扒饭的时候,许多人却再也吃不上下一顿饭了。
永嘉宫中,匆匆赶回的晋王刚见到惠妃,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
废物!惠妃柳眉倒竖,怒火中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笨的儿子呢。你现在应该待在西屏山!控制局面!而不是像丧家之犬一样跑回来!
齐珑捂着脸哭诉道:西屏山都乱套了,我不跑会被灾民打死的。
惠妃揉着太阳穴,心中烦躁不已。可惜她只有这一个儿子,也只能强撑着给他收拾残局:把事情都推给张校尉。后山的一切都是他做的,兵也是他自己调动的,与你无关,懂吗?
这件事上,郑客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已经帮了晋王一把,让张校尉永远无法开口辩驳了。
然后,这件震惊朝堂、罪大恶极、骇人听闻的事情,因为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只用了三日时间,就被轻巧地揭过去了。
张校尉株连九族;
晋王齐珑赈灾不利,禁足思过一月,罚俸半年;
晋王手下几个户部小吏代主受过,被杀头或者流放;
司礼监秉笔郑客平乱有功,赐黄金百两。
东宫之中,惯常称病不上朝的齐琛在听到这个结果时,眼皮都没抬一下,连喂鱼的节奏都没变。
齐琛整个西屏山计划,仅仅伤了晋王一点皮毛,算是失败了。他在心里回想整个过程,真正导致他计划失败的,是萧慕离。
冤家!
齐琛自嘲般一笑,当时不应该当着萧慕离和灾民面,直接拂袖而去的。他的目标是拉拢萧慕离,就应该抢先对姑娘嘘寒问暖一番,顺便再安抚一下灾民,免费的好名声不捡白不捡。
失算了。
之后,他就再没有补救的机会了。那个郑客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非要逼着他当晚就返京。所以这三天来,齐琛也只能从城防卫的暗桩那里得到点萧慕离的消息。
还好这个冤家命大。
说到郑客,齐琛心想,晋王这次涉险过关,这九千岁是出了力的。齐珑那个草包肯定会因此心怀感激,更加上赶着巴结郑客,幻想郑客能支持自己。
着实可笑。
齐珑,不过是他们的父皇借用郑客之手,留在台前的一颗棋子。就如同齐琛自己。
郑客是皇帝的心腹,他支持的,必定是也只能是皇帝选定的继承人。
如今朝堂上大半官吏都以为晋王圣眷正隆,连西屏山这么大的事皇帝都不追究了,一定是皇帝最看重的儿子。
大概齐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齐琛却看的明白。帝王心术,绝不是这么直白简单的看重谁就把他推到台前,一时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
那个真正被皇帝偏爱着的儿子,本人一定十分不起眼,但背后的势力会逐渐长成一颗参天巨树。
曾经的齐琛不懂这个道理。他生来似乎什么都有,正宫嫡出,程萧两家护持,又自负才华,让他完全不知低调二字怎么写,把自己活成了一张活靶子。
如今,那个父皇真正偏爱的孩子逐渐清晰了,才让齐琛看明白,一个帝王的偏爱是什么样子的。
父皇选择的孩子现在才三岁多,是柳妃生的十一皇子。
这柳妃,出身高贵,国尉庞沅的侄女,但行事却很怪异。她在宫中十几年了,从来不出自己的文华宫,连惠妃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宫中主事的女人换来换去,没有一个能进得了文华宫。
皇帝似乎也并不常去文华宫,可是,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中给一个女人建一方刀枪不入的净土,就足见皇恩浩荡了。都道天家无情,这皇帝却唯独为柳妃母子筹谋甚多,甚至这么早就给小十一选好了臂膀。
宠妃、国尉、大宦官早就形成了一个稳固又相互牵制的利益联盟,可笑晋王居然毫无所觉。
不过,一个三岁稚童,活不活的下去都难说,齐琛心中冷笑,是时候让晋王有点危机感了,大家总要撕咬起来,这戏才好看啊。
这时,南一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进来,抱拳行礼道:主子,西屏山咱们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只是,那个病死孩子的母亲和她的孩子们,要灭口吗?
惯常,齐琛对这种斩草除根的事情最是热衷。每次遇到这种事情,他从来不会心软。不过南一每次还是要再问一遍,齐琛也知道,这是南一留给自己的一点希望。
齐琛一向对这种无用之功嗤之以鼻。
不过这次他思索了一下答道:送他们出城,出了城就不必多管。
南一眼睛一亮,身上立刻有了点少年意气的鲜活。他不在意自己一身杀戮满手血污,但看着主子越来越疯狂,他真怕有一天主子会被天道所不容。
这下南一语气中都带上了轻快:好,我亲自安排。对了主子,还有一件事。那个永嘉宫枉死的秋月姑娘,南十埋人的时候就发现有人跟着。最近还有人又去过秋月的坟,我查了一下,是那个刚从极辰殿放出来的小卓子。
说起小卓子,南一和南十真是恨不得揪下他的脑袋,这几天闲着没事的南十就一直盘算着要给小卓子套麻袋。齐琛倒是无所谓一个小太监,不过这个坟前突兀的脚印,让他突然嗅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这对宫女和小太监的身上,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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