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天色已晚,御花园中一片安静。
江黎做贼心虚,自然不肯跟萧意寒一同返回。非但如此,还叮嘱他必须要自己走后至少半柱香之后再动身回去。
强迫萧意寒应下之后,确认自己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江黎率先出了亭子。她按照原路往回走,不多时便看到了路边焦急等待的彩云。
彩云一见她过来,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 “女郎,宫宴马上就要开始……”
“走吧!”
江黎无暇多问宫宴为何会较往年推迟,眼下快点赶回去才是最要紧的事。
“是!”彩云不敢打听女郎去见了何人,又为何去了这么久,只应了一声便连忙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急匆匆离开御花园,刚走到先前的那处废弃宫殿,便在廊庑下遇见了一人。
一个在江黎看来,至少此时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江黎脚步放慢,下意识的再次确认自己身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之后,这才带着彩云规矩行礼, “见过楚王殿下。”
萧综泀走到近前,“原来是清宁郡主!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方才天色昏暗,本王一时竟没认出你来。”说着抬手示意她起身。
江黎这一起身,立时察觉到两人间距离似乎过于近了,下意识便想退让。然她退让的动作还未作出,忽又心虚的觉得自己此举有些不妥,便硬着头皮站定没动。
萧综泀将她的矛盾尽收眼底,却只做不知的解释道:“本王素有眼疾,一到夜间,眼前可视范围便小了许多,还望清宁莫要怪罪!”
江黎连忙说道:“殿下多虑,清宁不敢!”
“对了,眼看宫宴快要开始了,清宁你怎的会出现在这里?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江黎闻言抬首看向他。
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昏暗的廊庑下,江黎只看到他脸上的那一抹惨白,除此之外她并未看出别的什么。萧综泀其人身形颇高,体型偏瘦,相貌没有萧意寒那般出彩。他的肤色在白日里看来有种病态的苍白,在这般昏暗的光线下就是惨白,这让他整个人看着多了几分阴柔。
按说两人并无交集,先前距离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同在一处共饮半盏茶而已!
此刻他这意有所指的一问,是因为知道或看到了什么吗?
该不会……
沉默不过片刻,江黎强行压下心中莫名涌起的慌乱,假做没事人一般温婉笑道:“无事,我同婢女不过随意走走,不想竟迷了路。”
“只不知殿下又为何会在此处?”
萧综泀闻言不由挑眉,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反问。他收回投在她身上探究的视线,转而看着眼前废弃的宫殿,半晌才回道:“此处乃我母妃生前的所居之处。”
江黎一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不好意思……”
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看着一片荒芜,废弃许久的宫殿竟是他母妃身前所居之处。
萧综泀笑说无碍。
江黎此刻无意同他闲聊,正欲告退,却听他又道:“宫宴已经开始,本王也该回了,清宁若不介意,不如一起?”
就算此处是他母妃身前的居所,他这个时间节点出现在这里,以及先前那句意有所指的问话,都给江黎一种他似乎知道点什么的感觉。
遇到他绝非偶然,只是不知他目的为何。
不管如何,此刻他既出言邀请,那她这个‘迷路人’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迷路人’江黎连忙笑道:“清宁求之不得,我怕是还要多谢殿下呢!殿下先请!”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早就有意想会一会萧综泀,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今晚得此良机,江黎原还有些摩拳擦掌,却不想两人同行一路,直到最后江黎也未能探听到什么。
因为这一路行来,萧综泀根本就没再开口说过话。
他好像就是听说她迷了路,而单纯好心的捎带她一段而已!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江黎已无暇顾及,因为宫宴已经开始,她只能随着萧综泀一同进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黎缓缓走至自己的位置坐下,她能察觉到众人向自己投来的那一道道或探究,或了然一切的目光。
陛下好像问了话,也不知萧综泀怎么回得,江黎只看到陛下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便挥手示意萧综泀落座了。
江黎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她是真怕陛下心血来潮会抓她过去问话。
好在目前看来,她算是躲过了一劫!
这般想着,不免恨恨的瞪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眼。可萧意寒却不知为何,并没回应她,甚至在察觉到她的视线时,立即便移开了目光。
随后的一整个晚上,萧意寒都没理会她,甚至连眼神都没往她所在的方向瞟。
江黎知道他定是又生气了,毕竟先前只是跟萧综泀在一处饮了半盏茶,便被他那般狠心的折腾。想到这里,江黎只觉后背以及腿根处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忍不住又将萧意寒恨上了,遂赌气也不去理他!
宫宴其实无趣的很,江黎一向讨厌参加这样的宫宴。
不过今年的宫宴开始的晚,结束的却早。只因今年的上元节,跟往年有些不一样。
听说匠人们在御街打造了一个特别巨大又华丽的鳌山灯棚,只是这灯棚到现在除了匠人,外人还未见其全貌,只等陛下晚间御街观灯之时亲自揭开这鳌山灯棚的真实面纱。
近来有关鳌山灯的传言多达十几种,如今就连陛下也充满了好奇,匆匆结束了宫宴便要摆驾御街。
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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