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人来来去去地忙碌,陈方一向是压轴上场的,所以留给凌白的准备时间也比较多。只是时间再多也没什么用,比起扭动自己这副身体,扭别人的脖子可能更容易一些。
凌白看着镜子里苍白虚弱的少年,即使被眼底的疲惫抽去了几分鲜活的颜色,依旧是相当漂亮的一张脸。单眼皮高鼻梁,透着单纯秀气,即使留着长发,也跟妖艳沾不上一丝一毫关系。只是在化妆师的妙手下,浓艳的色彩很快遮住了他的疲态,同时也盖住了他的单纯,画就的嘴角眼尾尽数撩人,像是在他脸上种下了一把把勾子。短短数分钟,凌白像是见到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芳芳。”
前面有人喊他,“出场临时改了,准备一下。”
舞台服就搁在他面前的桌上。凌白看着面前巴掌大的舞台服,怀疑主角以前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塞进去的,这玩意看上去还没有他的雕大。难道他真的要穿这么恶心玩意吗?
“芳芳,快点,马上就到你了。”前面又在催促。
凌白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舞台服给穿上了。穿之前凉飕飕的,穿上后也是凉飕飕的。而且那种紧绷感,就像是套上了女人的丝袜。他还没空往镜子里看上一眼,站在旁边的化妆师就往他身上丢了块亮晶晶的薄纱布似的罩衫,一面给他系着各种带子一面将他往外面推。
“我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凌白只好问系统。
“小凌凌,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
“说。”
“你好.骚啊~”
凌白站在黑暗的舞台上,站在他的钢管面前,而他现在烦躁得只想把那根管子拔起来,还有背后那只突然运作起来的鼓风机,扑棱棱地对着他的整个人吹,吹得他一身的破布条全都抖了起来,扯着他的身体往前倾。
就在这时,一束灯光从他的头顶掉落下来,如水流般穿透薄纱,少年立在泾渭分明的光影里,薄薄的身体像是一只盛满了美酒的杯盏。
“快想想办法。”他TM可不会跳什么钢管舞。
“小凌凌,我可以帮你开启一个傻瓜模式,就是直接调动原主本身的身体记忆帮你完成高难度的舞蹈展示。”系统这次竟然没出什么馊主意。
“你怎么不早说。”凌白觉得有点坑。
“嘻嘻,开启这个模式需要的积分比较高。”
“要多少?”
“全部。差不多就是小凌凌目前账户里的全部。”
“那些积分还能干嘛?”凌白问。
“(*/w\*)可以用来调.戏人家。”
“哦,那就是没什么用了。”凌白瞬间做了决定,“开吧开吧。”
开启傻瓜模式之后,凌白的身体便开始自动运转起来,而他自己像是掉线到了一旁去休息。因为是第一视角,他看不到自己跳得如何,不过从现场观众的反应来看,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钢管。钢管。人群。
钢管。钢管。钢管。人群。
从表演开始,凌白视线里就一直重复着这两样东西。
钢管。钢管。钢管。那个人。钢管。
等等。等视线再转过去的时候,凌白终于确定那不是自己幻觉。跟其他人挤在人群中脸上写满惊艳的,正是他傍晚时曾见过的少年。他穿着件咖色的薄外套,里面是还未换下的白色校服。三两个同龄的朋友在他身旁扒着肩膀说着什么,他却好似什么也没听见,只是呆呆望着舞台上的他。
张盛,今年17岁,B大附中的高二在校生,是老师们最喜欢的乖乖牌好学生,他家境优渥,平时人缘也不错,就是性格内向,不喜外出交际。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就是被几个要好的朋友拉过来开所谓的眼界的。小孩子的好奇心格外重,他们也都想来见见传说中跳脱衣舞的男人是长什么样子的。趁着这几分钟的功夫,凌白顺势也看了下对方的资料,
兴许是妆容的原因,张盛并没有认出凌白。
表演中,台下爆发出一阵一阵更热烈的呼喊。一如往常。
陈方本身就有极高的舞蹈天赋,对自己的要求又严格,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舞蹈水平超过大多数人。只是他明白,他或许可以超过很多人,却是怎么也不能跟自己以前比了。
他不能在这里跳一辈子的舞,总会老,再怎么努力,跟自己抗争,也会有更年轻的更柔软的身体去取代他。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表演结束,凌白往后台走,一个妆扮好的年轻男孩跟他擦身而过,正是前几日在经理办公室里见过的男孩,也是取代他成为今晚压轴的主角。推陈出新,亘古不变的定律。若想不被当作垃圾淘汰,便只有跳出去。
凌白换好衣服从后门出去,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他。
他站在两个臭气熏天的垃圾桶中间,散发着栀子花的清香。
“你好……”他很紧张。
正是刚才在台下的张盛。他的朋友们还在场内看表演,他是找借口溜出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想要去认识一个注定跟自己毫无交集的人,心头的激荡迟迟不得平息,舞台上的一幕幕,如浆糊般填满了他的脑子。而此刻的他,用着一个灌满了浆糊的脑子跟人搭讪,挤不出一句好的开场。
凌白没想到他会主动找过来,正好他也省点力气。没理会对方结结巴巴的招呼,他盯着对方的背包,“还有什么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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