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最开始很害怕,当他发现安格斯对他是盲目的好时,他不再害怕,甚至于,他会利用安格斯对他的好向外界传递情报。
对于一个无辜被绑架的小孩来说,他足够聪明。
但他却没有想过,知道这一切的安格斯会怎样。
安格斯无比珍惜这唯一的玩伴,当他看到江苍白的血色关切地问他怎么了,江慑于他人威胁不敢说,只说是贫血,安格斯上网查了这个词,当天晚上,江的晚餐都是补血之物。
安格斯将他最纯真,最无瑕的好都给了江。
为了江,他可以忍住呕吐感陪着江吃饭,饭后再痛苦地呕吐。
他小心翼翼,很害怕失去他,一遍遍问他——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江毫不犹豫:是啊。
当外面的人冲进庄园救江,江不顾他的请求,道歉,为了出去甚至拿刀在他的腹部捅了一刀。
对一般的吸血鬼来说,那倒是小事,但就错在江手里的刀是特质银,估计是哪个仆人粗心大意忘记收好,而安格斯体质本来也虚弱。
安格斯捂着伤口倒在地上,大量失血而伤口无法愈合的感觉令他虚弱感大大增强,从来不知道冰冷为何物的吸血鬼,也终于感觉到了无比幽暗,仿若沉入深海的冷意。
都说安格斯不近人情,极少与人类接触,却没人知道那个小小的安格斯有多渴望有一个人类能够和他一起玩,摘星星摘月亮都可以的那种好,可没人得到,得到的人将它踩入泥土,无人问津。
安格斯在吸血鬼专属的医院疗养了好几年,他丢掉了所有属于江的东西,却唯独留下了江最初进来送给他的一只
玩具熊。
安格斯抱着玩具熊,心想这也是江为了麻痹他的讨好手段,但暗无天地的黑暗里,他什么也没有,可不可以,悄悄留下一只小熊,陪他睡觉,抵抗无尽的幽冷呢?
即便这只小熊,是恨他到骨子里的人送给他的。
“……哥哥。”突然冒出的声音令祁温书疑惑地睁眼,四处逡巡一圈,最后将焦点锁定在录音机上。
后面居然还有吗?
祁温书只听了一句,就听出这个略显冷漠的声音来自小时候的江。
也是现在的江达友。
“弟弟,你没事吧!”另一个陌生的小孩声音焦急道。
是江淮吧,没想到他小时候的声音这么……萌。
“没事,那家人做的事恶心死了……”周围闹哄哄,江达友的声音也模糊起来,直到录音机落地的声音出现,祁温书忍不住抿紧了唇。
“这是什么?”江淮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捡起录音机,好奇道。
“录音机,那个小变态的。”江达友愤恨而厌恶道。
“你不要了吗?”江淮懵懵懂懂道,他不知道江达友话里的‘变态’是什么意思。
“拿走拿走,别再让我看到,否则我就给砸了。”江达友咬牙切齿道。
祁温书才因风铃草暖起来的心,突然坠入冰凉,他小声对着录音机说:“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说完,还极为孩子气地戳了戳录音机,似乎这样做可以泄愤。
“……诶,还有,弟弟,你之前带走的,我的小熊……”江淮鼓起勇气提出来,“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小熊了!”
“也被那个人拿走了。”江达友不耐烦道,“你要就去找那个人,不过他可是会抽走你的血的!”
江淮一惊:“这样吗?”
后面就没有了,大概是江淮把录音机关掉了。
祁温书却怔了,那个小熊……
是江淮的?
他当时还把江淮‘捉熊在棺’,江淮没有表示,还问他‘喜欢这种小熊吗’的话。
他,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心里暗自笑他的无知么……祁温书羞窘地如是想。
江淮的电话却在这时候打过来。
祁温书按掉,江淮打过来。
祁温书再按掉,江淮又打过来。
按掉打过来按掉打过来按掉打过来……
“……”祁温书按下通话键,把手机丢在一边。
偏偏在这种酒精无限放大感官的时候打过来,祁温书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给你一分钟。”祁温书讶异于自己的声音居然还保持着平静。
江淮却道:“你喝酒了吗?”
祁温书摇摇头,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毫无意义,轻声道:“没有。”
“看来喝得还不少。”江淮在电话那头笑起来。
不知道是电话本身音色失真的缘故还是怎么,江淮的音色显得十分低沉好听,有点像某些夜读主播醇厚的声音,十分适合睡觉前听。
祁温书没听过,一下被这种声音击中心脏,他怔了怔,很久后才说:“你怎么……听出来的?”
江淮一本正经道:“你平时说话不是这样的。”
“哪种?”祁温书直直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江淮再次压低了声音——
“像是在酒瓶里浸透了。”
软软的,香香的,想让人一口喝下肚去。
祁
温书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也觉得这话不是它原本的意思,他的耳朵尖似乎在发烫,迟钝地想起来自己的要求:“你还有……半分钟。”
江淮也很配合他地问:“你到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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