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悠长扬起:“熄渊,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在找我。”
刹那间似乎有声叹息,吹起一阵尘埃,报丧鸟群惊悸一瞬,挥动巨大黑色的翅膀,仰头齐鸣,哀嚎遍野。
鸳鸢惶然的去拉动张林许的手,试图将他拽去身后。张林许却纹丝不动,甚至主动挨近顾暮秋,小指微微攀住他的袖角,似乎如此便能安心了一般。
他的心思不在这,早不知飞往了何处。一切动作皆出自习惯,反而顾暮秋,面上不显,心中诧异,他忍了片刻,终究是没舍得甩他下去,“老友相见,总不至于一直兵刃相向吧。”
隐藏在暗处的那声音终于肯开口,阴沉的令人寒颤,“我以为你忘了我。”
顾暮秋一笑,“怎么会。”
张林许在这一来一回的问候间堪堪回神,惶然不定的垂下头,他侧眸又细细去瞧他,觉得这个人确实是熟悉的,却又想起系统的回答,心头涌上无尽的失落。
在他想要松开手时,顾暮秋挑眉,顺势扶住他的肩膀,冲着鸳鸢道:“这次算我拖累了你们,我留下便可,你们朝着日落的方向走,逃命去吧。”
“那怎么行。”熄渊桀桀笑,“有人向我买了这两只小怪的命,你们都不能走。”
鸳鸢不敢置信的猛然看向报丧鸟群,凝结成黑气的熄渊变幻出了张人脸,俏丽冰冷,身上穿着的并非黑袍,而是一袭黑羽,偶尔簌簌抖落几片,像是堆暗色的雪花,顾暮秋知道他的原形是报丧鸟,盯着他沉默。
熄渊如同每个爱惜羽毛的鸟类,轻柔缓慢的梳理着翅膀,“多年未见,你还一如从前。只是不知这执拗的脾性变了没有,你不肯为我卖命,还费尽心机逃离了魔界,躲在这荒郊野岭,真是伤透我心。”
张林许瞧他态度暧昧,言语间尽是对身旁人的熟稔,闪过些异样的不痛快,他去看顾暮秋,后者镇定泰然,“你也一点没变。”
“谁要取我们性命?”鸳鸢忍不住问,神色凝着种悲壮的哀戚,“是不是一只饕餮?”
“呀。”熄渊故作惊讶,一脸“你知道的可真多”,讥讽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恶意,“这你恐怕要自己猜了。”
张林许心中对他的嫌恶立刻又增添了几分。
顾暮秋不动声色的上前,挡住他愤恨的面容,如果不是形势不对,他相信这只小黄鼠狼已经扑上去撕咬熄渊的喉咙了。
结果张林许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后退几步,显而易见是个抗拒的姿态,顾暮秋一愣,紧接着探过去抓他的手腕,也被躲开了。他垂眸看了看自己放空的手,握紧了缩进袖子里。
“走吧。”熄渊又道,眉目间满是不屑,苍白的手指着他们,话却是对身后说的,“押着他们,回魔界。”
在他面前柔顺乖巧的报丧鸟瞬间像换了个脾气,嘶鸣着飞扑而来,顾暮秋举手示意他们停下,“我自己会走,但你们过来会有什么后果,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这里在的大多数精怪已经不认识他了,熄渊却知道他的厉害,挥挥手作罢,还是那么嘲讽的笑着,转过身化作了团黑雾,如同他来时的那样,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但顾暮秋知道,他就在暗处盯着,绝没有离开。
张林许也同样用余光偷偷瞥他,心中酸涩不已,他甚至开始悄悄地想,或许之前那几场意外的情迷事故,真的就只是意外。
没有人处心积虑,更没有人痴痴地追着他,横跨过一个又一个世界,只为偷一段短暂的露水情缘。
第55章 [上古泥石流] [上古泥石流]55
魔界处在一片***虚空,天幕低垂,灰暗阴沉,没有繁星,没有草木,远处群魔乱舞,近处黑雾张牙舞爪,扭曲异常。
他们被一同带到个框架宏大,结构简陋的宫殿,熄渊没再露面,却吩咐属下把顾暮秋带走了。
报丧鸟如流水般退却,被拦在了魔界禁锢外,无法踏进来,它们虽会被熄渊所控,却并非真正的魔界之物,而是生灵。没有熄渊的允许,只得待在外边,盘旋着守护一方。
临走前顾暮秋送给张林许片竹叶:“危急时刻,撕碎叶子,我赶来护你。”
这叶子他曾在顾暮秋身上看到过,没想到是给自己准备的,张林许默默接过,看着他转过身去,随着几个魔兵渐行渐远,背影消失不见,手心的汗湿润了竹叶,险些搓成一团。
而后一个人模人样斯文有礼的魔物上前:“君主有命,请你们去偏殿等候,请吧。”
鸳鸢杏眼圆睁,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瞪了他一会,魔物低眉顺眼,只抬着胳膊。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泄了气去拉张林许:“阿楠。”
他们一同去往偏殿,偏殿不比正殿豪华温馨多少,同样的简陋寒冷,角落摆了张不走心的小木塌,上面铺着层参差不齐的稻草,一旁是青色的帷幔,中央摆着个小几。张林许环顾四周,觉得与他印象中的牢房相差无几,就是叫的好听些。
人模人样的魔物带上门出去了,张林许回头,觉得有些不妙,却见鸳鸢料到了般淡然,找个地方盘膝而坐,叹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娘亲。”张林许歪头看她,“暮秋去哪了?”
鸳鸢眼中有审视,也有不解,她故作严厉,像每个训诫孩子的母亲:“阿楠,他与我们并非同路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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