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般的呼唤总在半梦半醒间在耳边回荡,扶游翻了个身,被吵醒之后再也无法心平气和的入睡,而彻底清醒之后那恼人的呓语却再次消失无踪。
他睁着眼睛盯着纹路算不上熟悉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呆。
总觉得这样置之不理会错过很重要的事情。
他最后还是遵从直觉披上外衣推开了章子门。
深色的衣角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赤着的双足因寒冷而染上了青白。
扶游呼出一口气,温热的吐息染上单调的白。
走廊里很安静,清浅的呼吸声后只有几不可闻的脚步声,黑暗在寂静中蔓延,扶游的手指搭上楼梯的扶手,依靠模糊的感觉顺着楼梯走下二楼。
路过付丧神们休息的房间时终于可以听到或轻或浅的呼吸声,或是听不太清楚的梦中呓语。这让他终于脱离了半梦半醒的状态,略有些茫然的伸出手想要接住沁凉飘至身前的白色,但那抹白色却在接触到温热的掌心时飞快的消融在掌心之中,如无法企及的微薄的希望。
“下雪了。”
扶游望向被一层薄冰覆盖的池塘,看到落到薄冰之上的晶莹雪花,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入侵到体内的寒冷。
像是感觉到他的寒冷,一件深色的外衣毫无征兆的落在他的肩上,像是怕惊吓到他一般,男子低沉的嗓音过于轻柔的在雪夜中响起。
“审神者大人,穿的如此单薄站在雪中可是会感冒的。”
扶游按住搭在肩上的外衣,转身看向出现在身后的蓝发付丧神,对方那双内含勾月的眼眸让他有所明悟,他转回身不再看向对方,再次把手伸向了不断飘落的雪花,披在肩上的深色外衣连带着他自己的外衣一起从肩上滑落,但未落于地板之上便被三日月接住了。
沾染三日月的体温和扶游身上冷香的两件外衣纷纷落在了三日月的怀中,这让美丽的付丧神愣了片刻,随后他听到自家美丽又高贵的审神者对他说道:“三日月,雪还真是凉啊。”
夜晚的相遇如同再普通不过的小插曲,服侍扶游起床洗漱的扶扶狐疑的看着落在榻榻米上的外套,他可以确认那不是扶游的衣物,而衣服上的家纹让他很快便所定了目标。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眸内蕴藏着锋锐的厌恶,蓝色的外衣在他的手中化为齑粉,而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般准备好扶游今天要穿的衣物。
扶扶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扶游的眼睛,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修长的手指揉按着眉心,连日的夜半呓语让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自然也没有精力管束扶扶的那些小动作。他有种明确的直觉,也许找到呓语的源头,他就会得到他一直想要的东西,虽然他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并不妨碍他对那样东西的渴望。
恍惚的度过整个白天,夜晚再次降临。毫无意外的他再次听到呓语,低沉的男声带来虚幻的熟悉感,扶游再次睁开了眼睛,心中奇异的平静下来,他恍然间终于明白那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那不断传来的呓语正是他自己的声音。
这是无数巧合拼凑而成的奇迹。
他耳边陆续响起镜面破碎的声音,仿佛某种禁锢他的封印被打碎了一般,他的脑中突然多出了很多记忆碎片。有最初服下长生药的记忆,有他被囚禁在常家的记忆,有他祈求神明的记忆,还有他经历过的所有世界......
那些记忆纷沓而来,塞满了他的脑海。
扶游捂住脸孔,低低的笑出声。
“什么啊,这还真是......”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人生,但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多出许多荒诞可笑。
“难道这就是来自长生不老的诅咒吗?”
“无穷的生命也好,接下来的人生也好.....”
扶游收敛起笑容,望向不知名的虚空,他知道另一个自己会听到自己的祈求,仿若献祭一般伸出了自己的手。
“另一个时空的我,想要拿去的话就全部拿走好了。”
星星点点的灵光浮现在房间中,首先是指尖,接着是四肢和身体,生命流逝的过程没有丝毫痛苦,两道重叠在一起的谢谢飘荡在无人的房间中,随后一切陷入寂静。
一直守在门外的艾利欧沉默的仿若一座雕像,他知道房间中发生了什么却没有阻止,从再次相遇开始便知道最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所以也能相对平静的接受这样的结果。
如果不是同样变得虚幻起来的身体,他自己都要被这样的理由说服。
炫目的光芒在走廊猛然炸开又收缩,几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陆续出现在走廊里。
“你们来晚了。”
“他已经不在了。”
世界按下了暂停键,那些人的欣喜凝固在脸上。凝固成最深刻的绝望,不知是谁的叹息回荡在走廊中,击碎了他们仅存的希望。
公元前210年,服下长生药本该就此死去的扶游猛然倒吸了一口气,他睁开双眼,略显茫然的望向空荡荡的宫殿,喜悦的情绪逐渐占据了他棕色近黑的眼睛,本该在此刻戛然而止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终于......终于可以活在属于自己的人生中......
眸中的暮气被明亮耀眼的朝气所替代,他笑着笑着突然落下泪来,为曾经的自己,为另一时空的扶游,他在未来死去,又在过去重生,自此属于扶游的人生迎来了结束与开始,这即是命运的终点也是人生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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