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从小到大你哪次能让我省心?”
“这次你倒是平安无事地自己回来了,但要是你有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拿什么去见你爹娘!?”
“平日在白玉京你混账乱来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敢背着我下山?”
“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这次你好好等着挨罚吧!”
看着里面气得绕着宴绥叉腰踱步,恨不得揪几把跪着人耳朵的男人,虽然和传闻中风度翩翩温柔君子的形象不太贴合,但从两人的交流中,万云舸还是认出来这人就是宴绥的师尊,戈鋋峰的主人,当今剑修最强者——邈清真人。
不过为什么呢?修仙之人寡情淡欲,情绪波动最是难有,但看着邈清真人气得脸都快要红了,想必对宴绥偷偷下山的事是真的动了肝火。不过为什么呢?按理说宴绥已经金丹后期,虽然不能算是登峰造极,但一般的下山游历也算是难逢敌手了。
所以,为什么邈清真人要把人拘在白玉京不让人下山呢?
万云舸和黄郁站在门口,黄郁扒着门框看着里面紧张的气氛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万云舸则一直盯着跪在里面,低着头好像在认真悔过的人,这还是他遇见宴绥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见人这么安静乖巧的样子,然而在邈清真人说得口渴转身端茶喝水的时候,低头认错的人好像感受到了自己的视线,趁机悄悄抬起头来冲自己眨眨眼,还弯起嘴角露出个笑来。
转身正好看见的邈清真人:“……”
闭眼深呼吸,邈清真人按按从刚才起就凸凸直跳的太阳穴,用自己几百年的修为定力才堪堪压制住自己想一脚把这臭小子踹出门的冲动。
按捺住自己躁动的脾气,邈清真人朝门外招招手,先让两人进来。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万云舸刚进来没等邈清真人说什么呢,就直接在宴绥的身边跪下,看着愣在原地的邈清真人,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淡淡道。
“宴师兄是因为我才下山的,若是要惩罚,我也有责任。”
刚才在门外的时候,万云舸思考了很久,觉得宴绥之所以要带他下山,其中也有他的原因,因为他没有筑基,又不习惯辟谷丹,先不说宴绥可能真有以自己为借口下山乱逛的可能性,但在百川城的时候,宴绥确实给自己买了不少东西,也是这半个月以来万云舸第一次觉得胃里舒服的一次。
再退一步来说,得知宴绥要下山的自己当时也没有及时阻止,甚至在醉春楼里,自己还帮着宴绥掩饰,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今天不能让宴绥一个人承受邈清真人的怒火。
“和你有什么关系,别乱说。”
宴绥眼睁睁地看着万云舸一脸认真地跪在自己身旁揽责任,之前没看出来,这个沉迷寡言有点小古板的万师弟怎么还有点较真呢。
邈清真人看着眼前挺直身板跪得端端正正的两人,指着宴绥想说些什么又忍了回去,愤怒到了极点他反而冷静下来,无奈地揉揉额头,转身在玉椅上坐下。
“姑娘你是哪个峰的?你师尊知道你和这浑小子下山的事吗?”
“……什么?”
“姑娘你别怕,要是这小子对你、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定给你个说法!”
“师尊你误会了,他是……”
“闭嘴!”
被狠狠剜了一眼,宴绥讪讪地闭上嘴,他看了眼茫然的万云舸,又觑了眼恨铁不成钢的邈清真人,最后黄郁谴责的视线如芒在背,宴绥抬头望天,既然挣扎不能,他还是默默选择直面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吧。
看到身旁的人一副彻底放弃挣扎的样子,想到不久前宴绥往自己身上拍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符,万云舸眉头一跳,预感不妙,但坐在前方的邈清真人正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万云舸还是选择先回答邈清真人。
“弟子万云舸,戈鋋峰的外门弟子,还有”万云舸顿了顿,最后还是抱拳,在宴绥麻木的视线中继续道。
“弟子不是姑娘。”
“你是万师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黄郁震惊地喊道,想起屋里还有邈清真人在,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万云舸低头等待邈清真人发话,不过在看到自己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此时白皙滑嫩得不像话,说是肤若凝脂都不为过,简直就像是一双姑娘的手似的。
等等,姑娘的手?
万云舸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去看地上光可鉴人的玉板地砖。
柳叶眉,桃花眼,琼鼻瓣唇,好一个长相上乘的美人儿,只可惜此时美人眉头紧皱,两颊泛红,目若寒星,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能感觉得到美人正在气头上。
屋子里气氛沉寂了下来,邈清真人看看自己蔫了吧唧的小徒弟,又看看徒弟身旁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女弟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手冲跪着的万云舸一挥袖子,下一秒,宴绥和黄郁熟悉的那个万师弟又回来了。
“多谢邈清真人。”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宴绥,你不该和为师解释解释吗?”
最后,还是邈清真人一脸疲惫地打破了沉默,经过宴绥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惊喜”,他刚开始的怒火被磨灭得差不多了,甚至在知道这个和自己倒霉徒弟一起下山的“女弟子”其实是个男的后,他还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不会再有莫名其妙多一个小徒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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