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魔怔就是撞鬼。
护士服女子想起同事们私下议论的话,出现这样状况的人在过去是要转移到特定病房进行特殊治疗的,但眼前这位上头领导给的指示是‘只照常送过去一日三餐,不用管他任何事,包括寻死’。
护士服女子叹了一声,虽这样交代,但上头终究不希望对方死的,青年只要活着就有话题,而媒体进入拍摄是要得上头同意的,疗养院从中牟了多少利,女子不得而知,但她深知自己被派过来看顾青年的原因,不过是自己有时候见不得人间疾苦加之曾经疯狂迷恋过青年罢了。
青年停止挣扎与前进,他的眼神不再木然,而是透出一丝湿润,如同一只在幽深森林中迷路的幼鹿。
想起以前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青年,那时他还留着如阳光般温暖的细碎金色短发,无论走到哪里,面朝人群时都是一副迷人又治愈的笑颜,后来他因为拍戏换回了原本的纯黑发色,虽然渐渐开始展现符合‘师父’气质的冷清,但更多的时候仍然是那个阳光爱笑的大男孩。
而现在,微微避开那双湿润可怜的眼眸,护士服女子失落难过的想,若是青年没有做过那些事该多好,迷人心智,吞噬人心,名利当真是一剂最毒的无形药。
这个叫顾桁的青年毁灭的最终是他自己。
自己,生出的不是同情情绪,仅为他唏嘘而已。
终是败给了自己的心软,护士服女子最后没再劝,跟在青年身后,来到了隔壁。
空荡荡的715,干净的仿佛不曾染上这世间半点尘埃。
果然已经不再有人居住。
不大的阳台上,前面就是栏杆,铁质的,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点点刺眼的寒光。
见青年有意接近栏杆,护士服女子心底一紧,唯恐他触景生情,一下子想不开,就这么从七楼跳下去。
视网膜前那片模糊的景象似乎重新被上了色彩,认出身边这个以搀扶为名抓紧自己实则担心自己想不开跳楼的护士服女子,青年勉强扯了扯嘴角,轻声道:“松开吧,我不会遂那些人的愿,轻易放弃生命。”
话音刚落,一道伴随着清脆掌鸣的轻笑自715室内传来,青年动作缓慢的转身,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长相与笑容都很甜美的女子,很具亲和力。
“说的很好。”笑容甜美的女子对旁边态度殷切的中年院长以及其他陪同人员说道:“你们先去忙吧,我需要跟这位生病的顾先生单独待一小会儿。”
在院长的示意下,护士服女子犹豫片刻,最后放开青年,随众出了715。
很快,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一个又木又颓的青年,以及一个如同邻家女孩般充满活力笑容甜美的女子。
“你是谁?”
“徐璃。”
青年努力重启片刻思绪,最后慢慢摇头:“没听过,我应该,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是应该的,实际上,我也是第一次跟顾先生见面。”
徐璃没有给青年说话的机会,而是自顾自一口气讲完原因:“本来呢,我应该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但没办法,宁翊少爷的建议我不得不听,只能委屈自己亲自跑上这一趟。”
“宁翊?”听到这个久违没人提的名字,青年木讷的眼中闪过情绪强烈的恨意:“他让你过来,应该是为了确定我如今的现状够不够让他满意吧!”
“宁翊少爷所言不虚,顾先生果然是聪明人,完全不需要外人点拨,他确实存了这层意思,让我来验收验收‘成果’,顺便看看你有多惨。”
“有多惨?”青年低声自嘲:“这也值得他派人过来跑一趟?”
“你以为我想过来么?”
“还不是因为他在学长那边最受宠,啊,你可能不知道我口中的学长是谁,就是被大众所熟知的‘MY’少东家,想上他床的数不胜数,可惜学长规矩多,喜欢干净的、如一张白纸、没有被世俗污染过的,其实你的外形真不错,长相也足够令人惊艳,可惜你在舞台上卖过几年肉,从内到外污秽不堪,哪怕把你脱光了直接推到学长面前,他恐怕懒得瞧你一眼,只会嫌脏让人把你扔到沧水街去。”
望着对方侃侃而谈的微笑模样,青年难以相信,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言语间对人的侮辱竟可以歹毒成眼下这般。
徐璃继续说道:“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如果不是拿人家的手短,我怎么可能来见你这种怕死的废物?那个许小姐虽是女流之辈,却远比你刚烈,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妥协过,受不得侮辱就慷慨离世,而你呢,顾先生你跟许小姐不是知己么?在精神上不是相当有共鸣么?怎么,轮到死亡这一茬上,你就开始退缩不打算陪她了?真是够孬的……”
重新恢复成没有情绪的样子,青年眼神木讷的静静听对方不缓不慢讲着每一个字。
“你们这群人迟早会下地狱。”在徐璃讲完自己因为宁翊的授意如何操作使得许静身败名裂之后,青年终于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就你现在这身体?顾先生,下午还要打起精神继续受我叨扰呢,劝你这个时候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徐璃说完,居高临下被她用力推倒在地、无力爬起的青年,慢悠悠的踱出屋子,站在门口高声喊:“医护人员在吗?715有病人疑似出现自残倾向,麻烦尽快准备合适的药剂送过来,病人急需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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