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发现原来自家主子费尽心思要找的小丫鬟,和他们几次三番潜入歧国要找的凤主是同一个人时,更是觉他的这些细作死的不值。
他敲了敲门,耳朵贴在门缝听里头的动静,直到里面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进——”
燕不易推门进入,像是进入一片危险领地,谨慎小心。
房间里的光线极暗,窗户被关的严丝合缝,挂上了厚厚的遮光帘幕。外头明明艳阳高照,在这间房里二十四小时都是黑夜,就连温度也比门外要低一些。
宽敞的空间里,除了角落里的床塌,没有其他的家具陈设,空空荡荡。
木质的地板上铺满柔软的白色地毯,燕不易的身体紧贴着门,自觉的绝不多迈一步,要是踩脏这位主子的地毯,他这双腿离废就不远了。
地毯的正中心,摆着一盏低矮的雕花青铜灯,灯柄上盘绕着一条通体漆黑的蛇,它的眼睛呈现出诡异的金色,浑身散发着死亡可怖的气息。
凌屿赤着脚,坐在地上,两条长腿随意的摆着,白皙修长的食指伸到黑蛇的嘴边。
黑蛇发出嘶嘶的声响,伸出细细粉色的舌头,在他的指尖轻舔,倒像是在讨好眼前阴测测的少年。
“她就是凤主?”凌屿的声音很有少年感,却格外的阴冷。
燕不易缩了缩脖子,点点头,“要不是永庆帝突然给太子赐婚,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人,没想到竟然是顾远山的女儿,真是缘分。”
凌屿想起丢了燕州以后,被那帮老臣逼着写的《罪己诏》,看似无害漂亮的眸子里,浮起阴森的寒意。
黑蛇灵敏地感知到面前少年的变化,缩回了身子。
凌屿一把掐住想要溜走的黑蛇的七寸,“父债子偿,孤可要好好招待她。”说完他的手掌用力一捏,黑蛇绷紧弯曲的身体瞬间僵硬没了气息,很快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
燕不易看着脚边的死蛇,打了个寒颤,他家主子真是越来越暴躁,“那臣下去安排,明日启程回宫?”
凌屿低垂眼眸,盯着扑朔明灭的灯烛,伸手在火光上来回晃动,感受炽热的灼烧感。
好想姐姐啊,好想把她搂在怀里。
若是让他找到人,一定要将她关起来,再也不让人抢走。
至于她从前的主子,便剁成肉泥喂狗。
燕不易站了许久也不见他开口,像是早已习惯,默默弯腰捡走地上的死蛇,倒退离开。
·
顾时宁安静地趴在客房的窗户旁。
客房的位置在三楼,整座客栈把守森严,窗外的景致陌生,俨然不是歧州。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呆了许久,从白天到夜幕低垂,朦胧的月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
远处的村庄,安宁祥和,亮着星星点点的烛光。
顾时宁闭着眼睛,任由初春的凉风徐徐,从四周灌入她的身体,好像这几天,只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以后,她还在将军府的花园里追着小白跑,还在书房里踮着脚数落顾钰衡,还躺在顾夫人的腿上撒娇,还打着顾爹的名号仗势欺人。
耳畔传来喧嚷的马蹄声,顾时宁眼睫颤动,睁开了双眸,现实残酷无情。
客栈原本有序的把守变得混乱,客房的门被人仓皇推开。
燕不易皱着眉,眼眸里难得一见的出现了慌张之色。
不等顾时宁反应,他抬手又是一记手刀,将人打晕。
燕不易收到急报,在他困于城中的这五天,歧国的军队在燕州暗暗集结,今早攻下了邑国的后方州郡。
他握紧了拳头,冷笑连连。
原来顾长於大费周章的封城,为的不是顾时宁,而是为了拖住他,让他的眼线无暇顾及邑国。
此时邑国无坐镇的君,无出战的臣,脆弱不堪。
好一个顾长於,亏他还真以为是什么兄妹情深。
燕不易看着眉心紧皱,满脸泪痕的小姑娘,摊上这么个狠戾果决的哥哥也真是惨。
他扯过八仙桌上的喜帕,盖住了顾时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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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邑国都城,人心惶惶,城里的商贾大家不约而同的开始收拾家当,前往南方避祸。
守城的士兵拦住一支队伍,那是城中最大的米商家族,若此时他们离开,城中将面临断粮的危机。
腰大肚肥的米商老板瞪着眼睛,趾高气扬和士兵对峙,“你拦着我没用,别说我人走了供不了粮,我人留在都城,也一样可以不供粮,官家总不能强迫我们老百姓做生意吧。”
“这歧国都要打到家门口了,再不走命都没了。”米商老板声音扯的极大,看热闹的民众亦不安地动着弃城逃跑的心思。
凌屿策马跃过城门口的路障,一剑刺穿了米商老板的喉咙,面无表情地说:“太吵。”
剑被抽出后,米商老板的血四溅,行凶者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只留下猎猎马蹄声。
守城的侍卫认出男人身后的御林军,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陛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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