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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棠回到揽月阁脸还是烧的。
连横和东阴先生已经在书阁,连横听见门口有动静,搁下手中的书迎上去,先规规矩矩拜见过祁衍,而后一溜跑到连棠身边,拉着她的袖口,亲昵的喊了一声“阿姐”。
连棠笑着揉揉他的脑袋。
“咦”连横发现了问题,“阿姐,你的耳朵怎么红通通的?”
连棠忙双手捂住耳朵,支吾道,“看到你高兴的。”
连横一脸的倨傲,“那我就天天来给姐姐看。”
一旁,元宁帝虽然刻意压低了笑声,连棠还是听见了!
接下来的一天连棠都没有理元宁帝,和连横一起坐在窗前的大书桌前,有时各做各的事,有时一起吃鲜果,有时就闲着说话,沉闷的书阁都显得鲜活不少。
祁衍和东阴先生在竹簟上议事,时不时被他们姐弟在一起和谐的画面吸引,转目望过来。
东阴先生道:“连横看着人小,志气却高,读书非常拼命,盼着快点考取功名,保护姐姐。”
祁衍看了一眼连棠,淡笑,“姐姐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为了弟弟。”
东阴先生颔首,“这样的同胞关系,真令人羡慕。”
祁衍沉默不语。
一日的光景过的很快,转眼便是乌金西坠,暮色降临。
连横跪在宽桌边,同元宁帝辞行,“谢谢陛下款待,横儿告辞。”
连棠站在竹簟外,等着送连横出院子。
祁衍当下没有说“平身”,而是从身后拿过一个墨色的锦盒,递到连横的面前,“给你的。”
连横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看元宁帝,又看着姐姐。
连棠也没料到祁衍会给弟弟送东西,皇帝赏赐,不能推拒,她冲横儿点头。
连横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又磕头谢恩。
东阴先生还在桌案前整理纸张,抬睫看了徒弟一眼,示意他,“打开看看。”
连横照做,抽开盒盖后,倒吸了一口冷气,里面并排摆放着三支毛笔,玉管的,狼毫。
那笔,玉管通体莹白,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毫锋流畅,闪着亮泽,连横慌忙把盒子盖上,双手奉还给皇帝,“这...太贵重了,横儿无功不受禄。”
“怎么无功,你奋发读书,将来登科入仕,就是我大齐未来的栋梁。”祁衍没接连横递过来的锦盒。
连横还在犹豫,挑睫看了一下姐姐。
横儿岁数小,他不知道,若再推拒下去,就是抗旨了,连棠走上竹簟,在书案前跪下,盈盈一拜道:“连棠替家弟谢陛下抬爱。”
祁衍一抬手,正儿八经道:“连大人不必客气。”
这一句连大人让横儿心里好受了点,姐姐在书阁做事,皇帝赏他,其实就是在变相赏姐姐。
姐姐公事一定办得很好,陛下才会厚赏他。
连横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也要得到皇帝这么多奖赏。
连棠并不知道弟弟的脑补,送他和东阴先生离开后,她又回到祁衍面前,说了实话,“横儿还小,陛下不应该赏他那么贵重的笔。”
送笔之举,确是祁衍临时起意,他是被连横小小年纪却立志保护姐姐的男子汉行为打动,这才随手挑了个礼物给他,不过他并不觉得不妥。
“连横心高志远,对这种自驱力强的人,恩裳大于严惩,才能发挥出他最大的潜力,像林瑞那样的,就要惩大于赏。”
连棠抿唇笑了,林瑞真是惨,这个时候还被皇帝拿出来排揎。
和横儿相处了一天,连棠的心情明显比早上好多了,笑的时候,眼里有晶光。
祁衍仿佛想到什么,突然敛目,声音突然变得沉寂,“是不是天下所有的一母同胞都应该像你们这样?”
“应是了,毕竟是亲生的嘛。”连棠脱口而出,话音一落,才感觉出不对劲来,抬睫,就看到祁衍失落的脸。
她软声问,“陛下...和先太子的关系不好么?”
祁衍目光虚置,不知看向哪里,“不好,可以说很糟糕,可能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
他自小就不愿和人接近,唯有这个比他大很多的哥哥,他试着想亲近,可每次两个人说不上几句,就变成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祁衍喟叹一声,又补充道:“或许是朕不会处理亲近关系。”
“不是的。”连棠突然挺直了腰板,看着祁衍,说话斩钉截铁,“亲近关系不需要处理,它是人与生俱来的属性,同胞兄弟相处不好,原因在父母,是父母从一开始两碗水就没有端平,这样一上一下的关系,怎么能处好。”
祁衍深深的看了一眼连棠,颔首,“朕的母亲,不是两碗水能不能端平的问题,她是想把另外一碗倒掉。”
连棠心里一落,安慰他,“那时您还没生出来,太后对您还没产生感情,所以才会喝堕胎药。”
祁衍冷笑,目中隐有薄红,“出生后她对朕亦没有感情。”
连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五岁的儿子,在法恩寺一扔就是五年,十岁又被送去边关,太后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儿子。
即便现在,先太子已经去世了,坐在皇位上的是祁衍,太后的偏心依然很明显。
连棠的母亲很爱她,并不因为她是女子而少爱她一分,所以她有富余的爱去爱横儿,而元宁帝——
连棠抬睫望过去,他自小就没得到过一丝母爱。
祁衍仿佛也回忆起一些不好的过往,怠懒的闭上眼,眉头紧紧的蹙着,连棠心有不忍,旋裙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想帮他按摩太阳穴。
谁知,她手还没搭上去,祁衍警惕的睁开眼睛,转身抓住她的晧腕,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一双薄红的桃花眼映入她的眼中。
她又惊又囧,断断续续道:“我...我看福公公都是这样做的。
祁衍这次生病其实还没痊愈,刚才神智不清,没有判断出悄悄走到身后的人是连棠,但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抓错人了。
鬼使神差般,他不想放手,还任她落进自己怀里。
小姑娘穿着层层软纱,轻飘飘落下来,裙摆盖住他明黄色的龙袍,奶脂般的皮肤从脸到脖颈一直白到衣领下看不见的地方。
祁衍薄唇抿成一线。
两人离得很近,四目相对,呼吸交缠。
连棠脸红,先移开视线,挣扎着起身,祁衍用手托着她的腰,她腰部的肌肉跳了一下,烙铁一样热。
站直身子后,连棠瓮声问,“陛下还需要按穴位么?”
声音委委屈屈的。
祁衍闭上眼,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声音很轻,“有劳。”
夜色一点一点铺进书阁,屋内没有掌灯,祁衍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双眼紧阖。
连棠站在他的身后,一双柔夷小手拂在他的两额,缓缓按摩,只是她手法越来越轻,直到悄无声息的停下。
祁衍终于睡着了。
连棠屏住呼吸,撩起裙角,蹑手蹑脚的绕过书桌,准备离开。
她刚走了两步,忽听身后传来祁衍沉哑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退婚?”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怡 10瓶;leann、夙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连棠退回来, 在祁衍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我想等这阵风波过去,回侯府拿上金腰带, 再向太后提退婚。”
祁衍蹙眉, “皇室退婚涉及众多,可不是归还一个金腰带就能完事的,退婚地点、时间、双方亲属、史官、见证人、这些都安排好了么?”
连棠忪怔, “皇室退婚这么繁琐么,我们没过六礼呀。”
祁衍觑她,“过了六礼还叫退婚?那叫废黜。”
连棠恍然大悟,看来她之前想的太简单, 以为归还了定亲信物就万事大吉, 她忘了, 时下别说皇家, 普通人家退婚也得脱层皮。
愁。
她眉头拧成一疙瘩。
祁衍看她苦恼的小表情, 心生无奈,她还是没学会向他求助。
之前他不想插手她的事, 怕耗费他为数不多的精力, 哪知后来的事岂止耗费精力,命都差点搭上。
他清晰记得在禅室的煎熬, 若不是那夜她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那一遭。
这之后,他才意识到, 只有帮她解决所有的麻烦,他才能专心做自己的事。
他只好任命。
既然小姑娘不来找他帮忙, 他只能主动提出, “退婚的事, 朕帮你解决。”
连棠瞳孔一震,惊讶于祁衍的直接。
他帮忙解决金腰带的事,已经够她感激的了,听这话的意思,他还要亲自出面帮她退婚?
其实退婚,她还是挺忐忑的,尤其听到还有那么多繁琐的程序后,如果有皇帝出面,她的心就可以放到肚子里了。
但这件事其实还有更优的方案。
连棠先谢恩,而后道:“今日在寿康宫,听太后说,奉贤太妃一事过后,祁麟可能不想娶我了,倘若如此,由他提出退婚岂不更好。”
祁麟是皇子,又是男方,天然的占据了主动位置,他想退婚就是一句话的事,不需要元宁帝方才说的那些程序,甚至都不需要退还定亲信物。
这样可以解决很多麻烦,连棠愿意等一等。
闻言,祁衍按了按眉心。
夜已经有点深了,屋子里没有烛火,如银的月辉洒满一室,也点亮了少女的眸子。
她眼瞳闪着水光,双颊白皙泛着一点粉,涂了胭脂的红唇,丰泽盈润,仿佛吸饱了月光,在寂静的夜里,特别能蛊惑心智。
祁衍压下心里的躁意,声音带着不悦,“不要指望祁麟。”
帝台藏娇(重生)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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