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嘴唇蠕动着。
“我”什么呢?你想说什么呢?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也不觉得那些事很好笑,我只是很难过很悲伤,我想要帮你,我觉得不应该,觉得可惜和心痛……我只是,有些因此理解了你。
我想让你开心。
我想……得到你,得到你,就像得到一颗畸变扭曲的星星,一颗脱离星海孤身走向歧路的黑色星星。
我想让沾满污泥的星星坠入我的怀中,我要接住陨星,以我的黑暗、我的寂寞、我心的饥渴编织成网,牢牢锁在身边。
你静静地想,大人们说得没错,老师和朋友们也是对的,你真有病,无可救药的变态。
但无论是什么,都不适合现在的夏油杰。他不需要外界对他的任何怜悯,乃至同情。
怜悯是强者居高临下对弱者的二次霸凌。
“我杀了很多人。”
他仔仔细细看你的表情,不放过一丝破绽。
“所以呢?”你问。
“我也可能会杀你,杀一切我认为该杀的人。”
“杰认为我是该杀的,那就杀好了。”
你小心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那里脆弱而温暖,涌流着鲜血。
只需要稍微用力扼住……
你认真地看着他:“只要杰开心就好,我只想让你开心。”
别爱这个世界了,来爱我吧。你神经质地对他露出温柔笑靥,眼底凝聚起狂热疯癫的漩涡。来吧我的黑色星星,你的光芒请只照耀我吧,所以无论是保护世界还是毁灭世界,只要对我做就是可以的。
我的星星啊。
你近乎吟咏圣歌,在竖琴和弦和无暇童声中满是污浊泥泞地祈祷。
坠入我的怀中吧。
他的手缓慢扼紧,神情恍惚,视线焦灼,宛如深渊回望。
那就像看到初春枝头绽开的花朵,不及时摘下,便会枯萎,零落,滚进尘埃泥泞。
他是在做好事,他在拯救你。
只要摘下它,它将永远美丽娇嫩,定格在最美好的一瞬。
他会折断脆弱的脖颈,就像折下一朵玫瑰,猩红的花汁顺着唇角淌落,落在锁骨、胸口、腰腹……落在死人惨白的肌肤之上。
他神情恍惚地想着,力度越来越大。
你在他的怀抱里,越来越无法呼吸。泪眼朦胧中,他的神情癫狂又平静,矛盾极了。
你忽然很想亲他紧皱的眉头,湿润的眼尾。
他像触电一般猛地甩开你。
你被扔到地上,弓起背咳嗽着大口呼吸。你扭过头看他,他表情极为难看。
你爱上他了,夏油杰猛地意识到,他感到、感到,薄雾似的浅淡喜悦。
某些事在失控。
他不是没有被喜欢过,在学校里,他甚至是比五条悟更受异性欢迎的那一个,可那是从前。那时夏油杰是前途无量的特级咒术师,谦和温润,体贴礼貌的优等生。这样的喜欢很容易理解,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少年。
现在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怎么会有正常人在原原本本知道他做了什么以后,还用那种湿润爱慕的眼神凝望他。用那种微妙的,温柔痛心得仿佛要哭出来的眼神,用那种仿佛燃烧所有的恐怖爱意,悄悄注视他。
不可理喻。
还在他重伤高烧不退时,握着他的手流泪,反反复复祈求“不要死,夏油杰你不要死”。宛如诅咒。
那些他都是有印象的。昏迷不代表着对外界一无所知。纵使略施手段令你不得不依附他而活,他也不信任你,甚至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即使意识不清醒,也保留着对周身的一切掌控和感知。
由此他知道了你所有的行为,他知道你用棉签蘸水湿润他高热干燥的嘴唇,他知道你无数次侧耳轻轻贴在胸膛听他的心跳,发现那依旧起伏时舒了口气,他知道你彻夜未眠握着他的手,一直等到天际黎明破晓。
他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女人。
你长久注视咒灵,孤寂的童年以观察模仿诅咒行为为乐,身为“窗”,你凝视深渊过久,自身也被同化。你绝对不是那种以往爱慕他的那种满怀少女心事,脸红心跳的女生类型。
夏油杰看着你,忽然极轻极淡地笑起来,他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这一笑更显得整个人仿佛要融化在晨曦耀白的阳光之下。
“想让我开心?很简单,”他温柔甜蜜地看着你,手指极其亲昵爱怜地抚摸你脖子上几乎致命的红痕,指印重叠,“你已知晓我的真意,想必明白如何使我开心。顺从你的内心去做吧。”
乖孩子,干净得就像百合花一样洁白的好孩子,他露骨缠绵地暗示、蛊惑引诱你,和我一起,堕入漆黑污泥之中吧。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好呀。”你望着他,答应了,“如果杰会因此发自真心的微笑的话——哪怕只有一瞬,我可以去做。”
你试着拥抱他,手指抚摸他的脊骨,衣料摩擦,毫无防备对他展露心脏和后颈,你摸到他的黑发,温润微凉,宛如抚摸一块墨玉。
你们在半夜转移到深山之中,巨大的虹龙漂浮在天际,脚下便是云端,你抱着龙形咒灵瑟瑟发抖,胸口揣着和一盆泥巴没什么两样的玫瑰盆栽,你并不知道它是否会冒出芽。你在高空之上,打着喷嚏看着刚刚离开的别墅被几个咒术师闯入,继而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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