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区域看着很小，但都是在弯弯绕绕的居民区中，总长十公里。
    这还是考虑到池之第一次接任务的特殊优待，再往后，巡逻地区会越来越远、路线越来越长，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也越高。
    路灯渐渐黑了。
    两人走到一处小坡，大约有叁百多级的曲折台阶，上面有一处贫民聚集区，治安不是很好。
    两侧的把手已经老化了，有一段路只有昏暗闪烁的路灯，围了一段旧麻绳。
    池之握紧了林末雪的手。
    这里，是他从小到大被父母严令禁止来的地方。太脏太乱，不是好孩子该来的。
    “池学长不上去吗？”林末雪撩起耳边的碎发，吹着晚风，有一点点累。
    “抱歉，不该带你一起来的。”池之也很累。
    他不熟悉路线，每时每刻都在感知周围怪物的气息，紧盯着手机上可能出现的提示。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钟了，怎么看都不是在外面散步的时间。
    可任务必须完成。他们走出那么远，他又不可能让林末雪一个人回去。
    “是我自己要跟来的。”林末雪主动迈开步子，往参差不齐的石头台阶上走了一步：“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呐。”
    “你家里人不担心你吗？”池之问。
    “唔。”林末雪像是突然被踩到了小尾巴，她小小声地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哥哥今晚不在家，我一个人无聊，就跑出来找你了。”
    “……”
    池之内心泛起一种惊喜的甜蜜，但看了眼这黑不溜秋的小道，又有些难过。
    他本来可以和林末雪一起在晚风中约会逛街，和她分享同一根雪糕。
    倒也称不上后悔，他早就知道有得必有失的道理。
    “下次不许这样了。”池之压低了声，佯装生气地念：“万一你出点什么事……”
    “我不会出事的。”林末雪认真道：“真的，绝对不会有事的。倒是池学长，一个人做那么危险的任务，我才担心呢。”
    林末雪指望台阶的尽头：“万一上面有藏起来的怪物怎么办？”
    忽然，池之感觉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用异能去看，只看见旁边当做扶手的麻绳动了动，像是风吹的。
    “小心。”池之揽住林末雪的肩膀：“别摔了。”
    “唔？”
    突然被池之抱住了，林末雪有一瞬间的呆愣。
    她闻到他身上那股清爽的气味，像是洗发露，也可能是夏日清爽的柠檬茶，很清新。
    下一秒，池之又松开了。
    “不好意思。我……我没那个意思……”池之手忙脚乱地解释，脸红的厉害。
    他好容易害羞。
    林末雪想笑话他，但她发现自己脸颊也有些热。
    因为一阵风就想保护她。
    她似乎很娇弱、需要被藏在手心里好好珍藏。
    “没关系。”林末雪笑得很开心，“走吧，再不快点的话，今天午夜都回不了家，明天要迟到了。”
    小道渐渐变窄，两人一前一后往上走。
    池之走在最前面，他往后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林末雪，不时摩挲一下，确定她是否安好。
    静谧的夜风中，林末雪看见山底下逐渐远去的灯光。化作点点模糊的光晕，与天上蒙灰的星星相对应。
    林末雪忽然就希望这条台阶可以一直延伸，没有尽头。
    “池学长喜欢做征召任务吗？”林末雪问：“如果以后遇到了危险，会放弃吗？”
    “谈不上喜欢，但不会放弃。”池之很认真地回复道：“我有不得不坚持的理由。”
    他说到这里时，将她握得更紧了一些。
    “什么理由呢？”林末雪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有些贪心地想：“是……和我有关吗？”
    池之瞬间沉默了。
    他回答不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关系的。”林末雪低声道：“我很喜欢这样子的池学长。”
    “如果池学长也能一直喜欢我就好了。”林末雪说：“真的。”
    池之觉得心跳都在加速。
    他忍不住问：“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池学长傻乎乎的样子。”林末雪笑了笑，“喜欢你明明好奇地要死，却不敢问，只能被我骗得团团转的样子。”
    池之没有回头。
    他看见了两秒后的未来：林末雪从背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压断那节老旧麻绳，摔得头破血流的光景。
    “林……末雪……？”
    池之的心跳趋于平静，他想回头反击，但林末雪没有动。
    他的异能失效了？
    “果然，你的异能并不是未来观察，而是未来预测。”林末雪言语遗憾，但随即又开心地笑起来：“真好，如果是未来观察，那我就必须把你杀掉了。”
    他……会死？
    池之感到一种利剑悬顶的危机感。
    他回过头，看着林末雪微微笑着的样子。
    半年前，他也是面对这样的她，递出了那封‘表白信’：我知道你的秘密，请做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