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慢慢喝完杯中酒, 从后门翻墙出去。刚落地时, 却听到前面房里的声音。
“……我来找大师兄,我有话跟他说。”楚昭临急促说着, 声音沙哑低沉, 带着一股醉意。
房中小弟子见状大为诧异, 却是道:“叶师兄已去邙山了。”
庭院中鸟雀啁啾、花枝摇落,而楚昭临久久没再言语。
九颗绯霞金珠环绕, 小金龙在金珠之中游曳。百年后我从龙骨凤髓池里起身, 却只琢磨着, 楚昭临那年到底是要跟我说什么。
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倒是听得棋圣道:“叶微, 你伤已大好,与其继续留在这里, 不如出去罢。”
“嗯……嗯?”我回过神来望着棋圣,他则慢条斯理解释:“重华尊者说, 剑修不是养出来的, 而是历练出来的。我总归不懂,只是几位剑修大能都如此说, 不妨姑且听他一回。”
“剑。”他把一柄新削好的桃木剑递给我,“不是挽春,凑合用吧——不过宝昙替你算过, 挽春剑就在不远处,想来很快就能找到。”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我这样想着,接过木剑挂在腰间,棋圣又递给我一个储物袋:“钱,包括银票和灵石。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有这袋子钱,够你兵不血刃,舒舒服服地回重华了。”
我于是又接过钱袋,却笑道:“先生要我回重华?”
“你想回吗?”棋圣漫不经心道,“想回便回,不想回便不回。”
“随你在外面怎么玩,玩多久,只是偶尔也记得回家看看。”棋圣嘱咐着,顿了顿补充,“我说的是堪梧书院。”
我一时失笑,点头应是,最后看了一眼妖族禁地,转身走了。
从禁地出来,我才明白为什么棋圣说禁地是世外桃源——赤练虽死,妖族中的魔修却除不尽,许多妖修贪恋魔功也并不想回头。外面一片肃杀忙碌,连几位老妖修和青墨河都不得空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四处都是颓圮的房屋和烧焦的火堆。
不过这种忙碌倒也便利了我,遍地都是陌生的、帮忙的修士,也没人关注我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我悄无声息地摸出妖族领地,在黑风城洞府客栈买了顶斗笠戴上,扔下灵石在柜子上,随手压了压帽沿。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那老板却愣了一下,觉察出一丝熟悉。
“最近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说重华派那位前辈回来了。我本来还不信,但……”他若有所思地说着,对我抱一抱拳,“敢问阁下可是……”
他紧紧盯着我露出的下半张脸,而我微微勾了下嘴角,却只道:“来壶酒吧。”
我声音轻轻的,嗓音清浅,一如当年。掌柜的闻言沉默许久,转身沽酒回来时,差点把酒洒了。
还好我眼疾手快接过,而掌柜的如梦初醒:“一百年了,叶微。实在是没想到,还能有幸再会……”
我略略抬头,凝视着眼前这年老的龟妖,半晌对他笑笑,接过酒走了。
黑风城人山人海,我提着酒走在人群里,无人发觉异样。唯有小金龙对一切都很好奇,悄悄从袖口拱出来四下张望,然后被我一把塞回袖子里。
一边塞回他,我一边在玉简上飞快写我的信。
小金龙见状又探出个脑袋,十分兴奋地咕咕,我听出他意思,没好气道:“想什么呢?给魔尊下战书?你看我像打得过他的样子吗?合体境去找渡劫境的麻烦,我又不是疯了。”
“至于这信,分明是写给——”
小金龙纯洁地眨着眼睛望着我。我话语戛然而止,继而一把把他塞怀里,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才放出来,拎着他后脖颈认真问:“除了和我交流,你还可以和别人说话吗?”
咕?他四只爪子抱着我手臂,茫然眨眼。
而我和他大眼对小眼看了半晌,终于无奈长叹口气。
“看来是无法和别人交流了,但即使如此,你也一定要努力,争取好好跟他解释清楚啊……”
我不无担忧地絮絮嘱咐,然后才终于是写完这封信,发给了楚昭临。
我以为他会立刻回复,然而并没有。就这样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音,小金龙抱着我手臂,看看玉简又看看我。而我心中感到一阵空落和惆怅,却没表现出来,只不动声色地走出去,随便找了个去往中原的队伍,坐下了。
我百无聊赖地抿一口酒,四处看了看。来妖族领地帮忙的修士甚多,从领地回中原的修士更是数不胜数。局势略乱,大家便随性结队,热情地互报家门寒暄。而他们寒暄之时,我便坐在一边喝酒,顺手把代表堪梧的弟子令牌放在桌上。
众人看看那最普通不过的弟子令牌,又看我并无说话的意思,便都识相地没再来打扰我,唯有一个小弟子孤身一人,大着胆子对我笑笑。
“叨扰道友了,我是云阳宗外门弟子,孤身一人前来,可以和道友一路吗?”他笑着说着,望了望我的令牌,“道友是棋修吗?我虽只是筑基境,但刀法还不错,也许可以保护道友……我的意思是,互帮互助。”
我目光带上一点笑意,他便有点窘迫。直到我点头答应,他才骤然松口气,笑着坐下来。
“道友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回到堪梧书院的。”他信誓旦旦,又忍不住道,“不过话说回来,堪梧的弟子居然孤身上路吗?万一遇到麻烦可怎么办?……噢,道友随身佩剑,所以是棋剑双修吗?只是居然是一把木剑……嗯,我这里有一把灵剑,道友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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