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施实在没办法了,边唉声叹气边爬下床,左脚塞进拖鞋花了三秒,右脚塞进拖鞋又花了三秒,屁股离开床垫花了五秒,从床铺到浴室的十来米距离走了三十秒。
宋尧看还有时间,尽管不耐烦,还是忍着没发作。
直到看见翁施穿件毛衣,脑袋三分钟都没从领口钻出来的时候,宋科长终于忍无可忍,拽着翁施毛衣往下一套,一颗毛茸茸的脑瓜从领口“呲溜”冒了出来。
宋尧板着脸:“抬手。”
翁施悻悻地抬起双臂,宋尧给他套上袖子,又把裤子扔给他:“十秒钟不穿好,就光着屁股去医院吧。”
“真残暴,”翁施嘴上嘀咕,飞快地把两条腿塞进裤脚,站起来跳了跳,“穿好了。”
宋科长点头:“很好,出发。”
翁施一路上都很是闷闷不乐,那些“不能讳疾忌医”、“小病不看拖成大病”的大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讨厌医院,讨厌到想起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就下意识的浑身不自在。
医院对于翁施而言,是一个代表着不吉利、不被爱、不快乐的地方。
不吉利是因为翁施一出生,妈妈就离开了人世——在医院走的;不被爱是因为翁施十五岁那年在医院被切掉了腺体,那种痛楚他到现在还可以感受到,并且当时他和弟弟被安置在不同的病房,爸爸大部分时间都在弟弟那里;不快乐则是因为翁施从来都不敢和同龄的小朋友去爬树、去捉螃蟹、去疯玩,因为他怕摔跤了着落了会生病,爷爷总是百般叮咛,让他不要给阿姨添麻烦,阿翁施万万不敢生病,生病了多麻烦呀。
入职体检那回,翁施不得不去市局指定的定点医院做检查,他身体健康、各项指标都正常,但踏进医院大门就浑身不舒服。翁施知道自己对医院的排斥纯属心理作用,倒也没有严重到ptsd的程度,但也足够引发他的一些应激反应。
翁施双手一直拽着安全带,平时在车里总是叽叽喳喳的,这次却始终没什么话,显得尤为沉默。
宋尧一直觉得他只是想睡懒觉,不想早起做检查,直到此刻才发现了翁施的反常。
“都多大了,”宋尧用轻松的语气调侃,“还害怕去医院呢?”
“我才不怕,”翁施擤了擤鼻子,“我又没生病,好得很。”
“是是是,小翁没生病,小翁好得很,”宋尧腾出一只手,在翁施后脑勺揉了揉,“你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做个检查,让我安心,行不行啊,小祖宗?”
翁施撇撇嘴,他是真的不想去医院做检查,可是宋科长叫他小祖宗耶!
这可是小祖宗耶!
翁施舌根泛起一丝丝甜,盖过了心底的排斥与抗拒,他哼哼两声:“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行,”宋尧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检查完带你吃好的。”
体检科人不多,翁施先去抽了血,除了血常规外,宋尧额外给他安排了更加深度的血检。
一下子抽了好几管血,翁施特心疼,捂着手臂上的针眼说:“这要是拿去卖,都能卖不少钱了吧?”
宋尧汗颜,往他脑袋上糊了一巴掌:“还是人民警察呢,说的什么混账话。”
翁施吐吐舌头,抽完血总算能喝水了,于是大手一挥,指挥宋尧去给他接温水,水温需要八十度。
宋科长冷哼一声:“抽点儿血胆子肥了是吧?敢使唤我了?”
翁施脸一垮:“好吧,那我就拖着我这副刚刚抽完血的柔弱身躯自己去接水喝吧。”
宋尧乐了,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早给你准备好了。”
翁施乐呵呵地咧开嘴角:“好好好。”
有宋尧陪着,翁施觉得来医院也没有那么不自在了,他的血压、心肺功能等等常规项目都很正常,就等一周后拿血检报告了。
“我就说我很壮硕的,”翁施得意,看见前边有个自动贩卖机,接着使唤宋科长,“宋老师,去给我买个蛋黄派!速去速回!”
“……”宋尧额角一跳。
翁施立即垂下眼睫:“你不是说我来体检就是你的乖小翁吗,你都不疼乖小翁吗?”
“蛋黄派是吧?”宋科长咬牙切齿,“买,现在就去买。”
接下来,乖小翁又指挥宋科长给他穿外套、系鞋带、整理头发,宋科长一一照做,翁施捂着嘴偷乐,眼睛弯弯,像是偷吃了糖果的小耗子。
“把你开心的,”宋尧也忍俊不禁,“就知道欺负我。”
两人一起在电梯间等电梯,翁施抬头就看见墙上挂着的院内索引图,急诊大厅在A号楼,外科住院部在C号楼。
他忽然有些百感交集,牵着宋尧的手:“宋老师,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好喽。”
“早点是多早。”宋尧转过头问他。
翁施思索片刻,然后笑着说:“越早越好呗!你天天给我买蛋黄派!”
——我希望我在十五岁那年就能遇见你,当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痛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流泪的时候,困得头脑昏沉却因为还挂着水不敢入睡的时候,如果有你陪伴,那段时光一定不会那么难熬。
“你想得美,”宋尧哧了一声,“就想着占我便宜是吧?”
翁施笑得傻里傻气:“大家都是读书人,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占便宜呢?”
两人边拌嘴边乘电梯到了一楼,恰好在大厅碰见了来复查的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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